端午剛過不久,坊間巷尾還餘有濃鬱的雄黃味道。
傅容姿自己算來,自她離了傅家,跟著素心去到靜水廟,滿打滿算不過三年半的時間,怎麼再行在街市之上,卻有了比重生之時,還要強烈的隔世之感。
“小姐,你熱不熱?用不用奴婢將簾布收起?”
素心給她們用的這輛馬車,最讓人驚奇的便是窗戶上所封的紗縠,質地輕薄,纖細透亮,從車廂內可以輕易的看到外麵,可從外麵卻是看不見裏麵。
紗縠是個固定的小扇窗,可以向裏拉開。
怕小姑娘們難免嬌氣一些,嫌那日頭曬,便又在車外給加了層普通簾布。
紫玉早就對那窗戶好奇不已,尋了個機會就想讓傅容姿允她撤下簾布。
搖了搖頭,傅容姿雖也對那紗窗有幾分好奇,但更清楚財不外露的道理。
這等稀罕物件,由她這個身份、年齡來用,未免有些太過招搖。
紫玉不舍的將那紗窗摸了又摸,不過,沒多大一會兒,她的注意力就又被其它的事情給吸引了。
“小姐,你現在覺得怎樣啊?”
在馬車上看書到底不舒服,傅容姿將書本一收,又將用來照明的夜明珠收回匣子裏,隨口問道:“怎麼樣?”
“就是……”
紫玉坐在那裏,身子卻是一直動來動去的,就好像底下有什麼東西在咬她似的。
“就是說……小姐,你自從拜了素心師太為師後,這還是第一次回家呢,小姐你的感覺怎麼樣?緊不緊張?激不激動?興不興奮?高不高興?是不是歸心似箭?”
這樣子看來,紫玉倒是比她還要更像是個回家的人呢。
“哦。”傅容姿應了一聲。
紫玉滿懷期待的看著傅容姿,可是半天都不見她的下文。
“哦?就一聲‘哦’嗎?”
紫玉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了。
“小姐,你難道就沒什麼其他想說的?小姐……小姐……奴婢的好小姐啊,你就快告訴奴婢嘛。不然隻有奴婢一個人在這裏緊張,好傻哦。”
“本來就是隻有你一個人在緊張。”敲了敲紫玉的額頭,傅容姿接著道:“你別忘了,我們這次回來,不過是回來迎接爹爹的,等七日後我們便是要動身回去,你可別回了京城,就玩野了心思。到時,玩成個瘋丫頭,我可就不帶你回去了。”
捂著額頭,紫玉趕忙道:“小姐你可別借機冤枉奴婢,想要甩掉奴婢。奴婢才不會玩成野丫頭呢,奴婢現在可也是能夠念經兩個時辰而不打瞌睡的人哦。”
見紫玉仰著一張小臉,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都讓傅容姿不好意思打擊她了。
她那那裏是念了兩個時辰經文而沒有打瞌睡啊,分明是千幕師姐在拿她試藥。就算紫玉那個時候是真心想睡,也是根本都睡不著的。
不過,在有了紫玉這麼一番插科打諢之後,傅容姿那略有波動的心情,倒確實平複了許多。
晃動了一路的香球終於平穩垂下,傅容姿她們也終於回到了傅家。
在二門處下了車,傅容姿剛一站穩,就聽得了吸氣聲。餘光一掃,不過是幾個七八歲的小丫鬟,大概是在她離家的這段時間裏新添置的,傅容姿也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