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知道自己應該是死了,傅容姿反倒平靜了下來。死了的話,就不用再去麵對那些人了,這些事情再痛苦也是曾經曆過的,她挺得住。
“嬤嬤你說,要不是這丫頭,我當初怎麼會難產。大夫們當初可沒有一個說我懷的是雙生子,她到底是從哪來的。我看啊,她就是那惡鬼偷生,就是專門來折磨我的。要不是當初她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肚子裏,還不管怎樣都生不下來,我又怎麼會大出血,弄得以後都生不了孩子了。現在我就一個華姐兒,可不都是她的錯。”
“我的夫人喲,您這話怎麼說的,您怎麼就隻有一個華姐兒了,姿姐兒對您可也是極孝順的,連老太醫都說過,這雙胎不是人人都能摸出來的。再說了,您不是還有英哥兒,英哥兒雖然是珍姨娘生的,但自小養在您跟前,不就跟親生的一樣嘛。”
“哼,也就多虧還有一個英哥兒,要不是還有英哥兒在,那老虔婆還不早就攛掇將軍把我休了。說來說去,都是這冤家命裏帶煞。你說我怎麼就那麼苦命生下來這麼一個玩意兒,你沒看她那雙眼睛,真、真……每次看見我都恨不得摳出來。”
“噓,姑奶奶,活祖宗啊,這話可不得再說了,再說下去,別說是老夫人,就是趙家的人聽見都不得了啊。”
“嬤嬤你捂我嘴幹嘛,我還是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的,這不是屋裏也沒有其他人嗎。哼,真是越想越氣,我在趙家當初那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啊,嬤嬤您是看著我長大的,那些日子想想我就……可偏偏這死丫頭還長了那麼一雙眼睛,每每她看著我的時候……你說,我怎麼可能對她喜歡得起來。”
“夫人、夫人……唉……這,您看,小小姐這半天都還沒動靜,您要不回屋先用膳吧,下午還要去老夫人那。”安嬤嬤長歎一口氣,也知道趙氏的心結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開的,索性也不再勸了。
“嗯,走吧。反正我這來都來了,那老虔婆也說不得什麼了。”
再次聽到珠簾落下的聲音,傅容姿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竟然可以睜開眼睛了。
雙眼直愣愣的盯著頭頂青蓮色的幔帳,心中細密的鈍痛讓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呼吸。她一直都知道母親對她的不喜,也記得自己小時候曾模模糊糊的聽過這麼一段話,可那時畢竟還小,隻覺得傷心,並不像今天這般,簡直如剜心一般的痛。
如果這就是她要重新經曆的第一段回憶的話,那接下來又該是什麼呢,傅容姿突然對自己是否真的能承受這一切抱有了懷疑。
本來傅容姿以為,是她一直以來針對傅容華的小動作被母親發現過,母親才不喜歡她的,可原來自出生起,她就已經被母親恨上了嗎。可是為什麼啊,就是因為這雙眼睛嗎,不像傅容華那幾乎和母親一樣的杏眼,傅容姿臉上的是對上挑的鳳眼。
呆愣了許久,眼前的景色還沒有變過,傅容姿疑惑的慢慢坐起身來。眼前的屋子是她從小住到大的玉顏閣,不同於傅容華的暖香居內的細致用心,玉顏閣的一應物件擺設多是老夫人隨手賞下的金石玉器,看起來也是冷冰冰的。
‘這回憶未免也太久了一些吧?’
傅容姿奇怪的左右看了看,努力回想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隻不過當初第一次聽到母親對她不喜的這番話時她不過才六歲,又哪能直到如今還事事記得清楚。
“大小姐,二小姐還沒醒,要不您還是過會兒再來吧。”不用傅容姿繼續回想,事情已經在自動的向前推進了。
很好,傅容華,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