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養傷(1 / 3)

風氏怒目而視,這女兒怎麼這麼不懂事?馬家是馬家,李家是李家。她揮手把一幹婢仆趕出客房,隻留下從小服侍她的陪嫁丫頭蓮花,看了坐在床尾的丈夫一眼,又看了躺在床上病懨懨地合上眼的風輕一眼,放低聲音斥責女兒:“你弟弟身負重傷需要靜養,咱們出去說話。蓮花,你在這裏守著少爺,什麼人都不能打擾!”

剛才與風輕認了母子之後,她已經向家人鄭重宣布過風輕新的身份,年紀也已經一大把的蓮花知道她的話的份量,恭謹答應。

李倩娘見父母主意堅決不容違拗,投向風輕的目光從蔑視變成仇視,舉步正要衝到床邊斥罵,風氏一把薅住,扯著便走。也不知道她幹幹瘦瘦的身子哪裏來的力氣,扯得李倩娘趔趔趄趄。她墜著屁股就是不走:“我不走,我不走……來人啊,把這醜八怪趕出去!相公!相公!育仁,快來啊……”雖然她身高與母親差不多,也談不上豐腴,但總比母親多十幾二十斤肉,卻是扯她不過,被母親扯到門口,心下恚怒,手抓門框與母親角力,口中叫鬧不休。

“放肆!”李山岩怒容滿臉,“出去!廳裏說話。”從後麵推了女兒一把。李倩娘敵不住父推母扯,哭哭啼啼地去了。風輕無奈地搖搖頭,嘴邊綻出一個自嘲的微笑。大齡熊孩子?什麼東西!敢情啃老一族不分古今?

大廳中風氏瞪了氣忿忿坐在椅子上的女兒一眼,開口說話,言氣沉痛,充斥著難言的悔恨:“倩兒你給我記住:你一過三十,如果還沒有與育仁生得一兒半女,就要給他討個小妾,要不然就抱養一個兒子也好!千萬別學為娘,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又沒人教我這個,到了這一把年紀才想到幫你爹討小妾,已經來不及了。你以為等到爹娘死後,你爹辛苦一輩子攢下的家產就能夠給你?想瘋你的心了!先前你爹患病,你堂哥堂弟那幾個白眼狼咋鬧騰的又不是不知道……”

一旁李山岩瞅了風氏一眼,心起腹誹:你哪裏來的年輕不懂事?分明是個大同醋壇子!當年我那可憐的小月月,肚子裏麵都已經有了我的種,讓你弄哪裏去了?

…………

花木蘭落入水中,心魂俱喪。掙紮間張口欲叫,咕咚咕咚咕咚連喝三口渾濁的河水,一時間嚇胡塗了。連身體被人揪著順流而下的同時斜斜向河岸邊靠去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時候腳下忽然踏到實地,心頭一喜。奮力急衝幾步,半身出水。終究是出生入死過的,一下子回過神來。方才發覺剛才上船求救的綠衣女子正用左手拉著自己的右手,拖泥帶水地帶著她上岸。綠衣女子手掌綿軟,揪抓的力道頗強。

花木蘭驚魂甫定,喜出望外,連聲道謝。兩人互相扶持著上岸,坐息一陣,互通姓名,方才起身想要尋找風輕,卻哪裏找得到?花木蘭刀也丟了,空拳赤手,想回沙河橋尋找,綠衣女子蘆葦問明她與風輕的關係,想了想,嬌聲開口:“倘若風小公子沒事,那也不急於一時,他應該會順流下來找咱們的。倘若他有事,如今趕去也來不及了,況且咱們不但沒本事救他,去了反是累贅。還是等在這裏,先收拾一下衣服再說吧。”

濕衣貼體,形狀狼狽,花木蘭想想也是,兩人便找一處沒有人打擾的小山林解衣去裳晾曬。雖然同為女子,蘆葦卻頗為忸怩,走開十丈八丈背著人解衣晾曬,不比花木蘭豪放。花木蘭有些疑惑地瞄了對方一眼,但覺對方胸脯幹癟太甚不類年輕女子,卻也不以為意。蘆葦同樣斜眼偷瞄著她,想是瞄得花木蘭身軀健美胸脯飽滿,蘆葦不算白嫩卻也清秀的臉上滿滿都是羨慕。

直至黃昏夕陽西下,猶不見風輕來會。花木蘭心甚忐忑,十分後悔剛才不應該聽蘆葦的話耽擱在這裏。想摸黑往尋,蘆葦越發反對,還是先前理由,又加上天黑不便。花木蘭彷徨無計,隻好作罷。蘆葦身上帶著幾張薄薄的麵餅,兩人分食了,扯了一大把茅草打個草窩子歇夜。

兩人並肩躺下,隔著尺許距離,香澤微聞。蘆葦頗有說話的興趣,花木蘭也不是個悶嘴葫蘆,兩人絮語多時,不覺越靠越近。時當六月盛夏,夏夜不冷不熱,雖嫌蚊蟲騷擾,花木蘭久曆沙場,餐風飲露已慣,良久之後倦意升起,眼皮沉重,回答起來有一句沒一句,直欲聽著草蟲喓喓入夢。蘆葦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自然是身嬌肉嫩耐不住不懂惜玉憐香的蚊蟲叮咬。忽爾側身出臂,把花木蘭輕輕摟住,在她耳畔昵聲低語:“妹妹,我睡不著。你睡著了嗎?這麼多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