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有很多婦女都是被賣來的,或許她們已經認命了。那我算認命嗎?
二醜要出去幹活了,我問他:“我很久沒洗澡了,你能放我出去嗎?我不會再跑了。”
或許是看到我髒亂的樣子,二醜猶豫了,“我跑不出去。”我又弱弱的說了聲。
“好吧。”這兩個字像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二醜用根繩子把我的手捆了起來,我手上有勒痕,再也褪不了的勒痕。
二醜牽著繩子,像栓狗一樣把我拉了出去,或許我連狗都不如。村裏的人看我們倆樣子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他們早就習慣了吧。
終於出了那間屋子,看著藍天大地,我慶幸我沒死。二醜把我帶到河邊,解開繩子不耐煩的說:“快去,快去。”說完蹲在地上抽著自家種的煙。
我也不是什麼矯情的人了,我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把衣服脫了就進了河裏,河水不深,剛到我的腰。
水的冰涼刺激著我的神經,讓我清楚的記得我對這個地方的恨!對這裏人的恨!我的一生就這樣毀了!我會死,當然也會讓他們死在這裏!
我很聽話,沒有跑,二醜也不再栓著我,我能在村裏活動了,我認識了很多人,當初打我的,我逃跑追我回來的,我都記得。
村裏有個老頭,我隻見過他兩次,村裏的人都說他是怪人,不幹活,成天窩在家裏都餓不死,有的說他吃老鼠,有的說他吃泥巴,活不久了。
村裏丟了一個小孩,尋了一天找不到就沒人再找,好似丟的不是人。那孩子是他父母的第五個,今年七歲,這個村裏的人家最不缺的就是孩子,沒人會在意一個可有可無的孩子。
我隻覺得冷酷,不在意生了幹嘛?我來這裏多年,沒為二醜生出一個孩子,村裏人取笑二醜不行,二醜在外受了氣,就回來打我,我的身上經常滿是傷痕。這都不重要了,不是嗎?
我還是很聽話,二醜讓我幹什麼就幹什麼,或許覺得我順眼了許多,二醜也不再經常打我,活著輕鬆了許多。
那天,我去河邊洗衣服,有幾個孩子在那洗澡。孩子活的多舒服,什麼都不用想。
他們在那邊玩鬧著,突然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尖叫著:“柑子沒了!他被水鬼拖走了!啊!快跑!”幾個孩子快速上岸,衣服都來不及穿,抱著就跑了,不顧和自己長大的夥伴,好似跑慢了被拖的就是自己,和他們的爸媽一樣,多無情?
我一直在那裏,等著那個孩子的屍體浮上來,我想看看會是什麼樣子,一定會讓我舒服,因為看著村子裏的人死會讓我很有快感!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或許是在我第一次逃跑,被抓回來,我跪著求他們,隻換來一頓毒打的時候;或許是在我撞掉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或許是在二醜爬在我身上尋歡的時候…誰知道呢?
那個孩子始終沒有浮上來,讓我有些失望,我就盯著河麵,看到一個佝僂遠去的背影,我笑了,我很開心,哼著歌回去了。
死了還不得好過不是讓人更舒服嗎?好在村裏還有一個是人,在我眼裏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