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很痛。痛的她再一次強迫自己睡過去。以至於把身邊的聲音都屏蔽掉了,隻有痛,痛的疑似夢中。
柳紅雙腿搭在奇怪的產床上就後悔了,原以為進了分娩室孩子自然的就出來了,卻沒想到比在外麵病房裏還要難受百倍、千倍。媽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在經曆生死關,聽著就已經是很叫人害怕,真正開始經曆了,卻又分辨不出何為生何為死。
隔著一張產床那裏還躺著一個人,很是安靜的沒有像柳紅一樣的不停的叫喚。明亮的燈光裏柳紅隨便的看了一眼,她也看了柳紅露出友好的笑容。
柳紅不明白現在已經疼得要死,那個女人怎麼還能笑得出來。懶得理她了,又一陣痛感襲來,伴著秋夜裏的冷風讓柳紅痛不欲生。
本來白天的時候還是很暖和的,晚上怎麼就這麼冷啊!還有分娩室怎麼還開著窗戶呢?柳紅的膽子很小,小的時候都不敢在黑夜裏睜開眼睛。總覺得眼前晃動著一團團影子,分娩室裏現在亮著好多日光燈,這才叫柳紅敢睜開眼睛肚子疼著眼睛看著。
秋風吹動著窗戶上淡淡藍色的窗簾發出沙沙的聲響,偶爾窗簾被秋風吹起來露出外麵的夜空,還有病房外高高的大樹,那些枝枝婭婭的像是叫人遐想的引子。柳紅心裏一陣害怕,肚子痛都被忽略了,隻有無盡的恐懼。
她胡思亂想起來,避開那些叫人恐慌的事兒,心裏想著即將出生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是長得像自己毛嘟嘟的大眼睛,還是像老公的小眼睛。孩子長大了做什麼,是做自己這行帶一群幼兒園的孩子,還是做他爸的一樣工人。
長大了他(她)也會結婚生孩子。想到這柳紅就覺得肚子更痛了,有一種想要大便的感覺。這個感覺一整天了,每一次去廁所也是拉不出什麼來。柳紅不在意了,隻有心裏不停的想事情,才能驅趕害怕。她想叫個護士來陪自己,卻是開不了口。又轉頭看著隔了一張產床的那個女人,卻發現她閉著眼睛,臉上濕漉漉的那是疼得出汗了。柳紅心裏一陣佩服,好勇敢的女人,叫幾聲誰會笑話呢,何苦要忍著。
又一陣秋夜的冷風吹開了窗簾,柳紅看到夜風裏從樹枝上飄落的樹葉飛舞著,越飛越大越可怕。柳紅甚至有種想要去想象飛舞在夜風裏的樹葉子到底是什麼?像什麼?她更害怕了,趕緊把自己的想象拉回到即將出生的孩子身上。
想到孩子的哪裏了?哦,是想到孩子結婚的時候了,可是柳紅卻是想象不出來自己的兒子或者女兒結婚的場景,竟然一下子跨越到了孩子蒼老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樣子。事業有成非常有錢,還是平平淡淡的度過了一生。
切,真是天馬行空了,自己都才剛過了25周歲的生日,怎麼就想到了自己孩子老的時候,自己老了會怎麼樣都還不知道呢?柳紅也學著那張產床上的女人一樣,閉上了眼睛去想自己老了的時候。閉上眼睛的瞬間,日光燈瑩白色的亮光還殘留在視網膜上,就像隨著秋夜的冷風吹進窗子裏詭異的波動,這陣子波動覆蓋上了柳紅。
痛!好痛,是胸口好痛。另一個平麵一個蒼老的靈魂正經曆著生死劫難。她記得心髒病的藥就放在隨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她似乎是拿到了,也感覺自己已經吃到了嘴裏。痛,減輕了一些,似乎根本就不痛了。她又感覺自己輕鬆的飛上了雲端,就和自己在網絡平台上寫小說的情節一個樣子,那種感覺很是美妙。或許這個滿心不甘旅途充滿遺憾的靈魂根本就沒有醒過。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襲來。她糊塗了,藥不是已經吃過了嗎,以往就會很快的不痛了啊。今天怎麼還加勁的痛了,不但是上麵痛,肚子裏也痛的離譜,這是怎麼回事啊?
“啊!”她疼痛的叫喊出聲了。
“啊!疼死人啦。”她又叫了一聲。
“別跟殺豬似的,這才哪到哪,忍一會就好了。”門外傳來了一個女人不耐煩的聲音。
“疼啊,你忍一會試試。”她隨口說道。
“找罵的是不,就你生孩子啊,現在知道叫了,當初怎麼不聽話,剜筐就是菜呀。”中年女人的聲音很是不悅。
“姨,柳紅一定是快要生了,您就別埋怨她了。她和誰結婚也是要生孩子的啊。”
“哼,就是你們總說理解萬歲。什麼都由著她任性胡來。該,疼也活該。”
“啊?這是什麼情況?生孩子,誰要生孩子?是我嗎。”飄飄悠悠的她淩亂了,本來在雲端飛的好好的,一下子就飛不起來了。很快又是一陣劇痛襲來,痛的她四肢無力,仿佛是胳膊腿都飛的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