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苑的格局擺設要比雪苑高上一籌,花圃假山的擺設也講究,院子裏的幾株梅樹已經落光了葉子,又被用紅紗織成的花朵點綴起來。
看到夏憶安進來,梅姨娘身邊的王媽子跟見了鬼似的,腳步生風就跑到內間告訴梅姨娘了。夏憶安麵不改色,提著裙擺款步進了屋。梅姨娘搖曳著並不豐盈的身體走出來,誇張地叫著:“哎呀,憶安呐,真是稀客啊,今日怎麼想著來姨娘這裏了?快坐!”
夏憶安懶得跟她虛與委蛇,亭亭立在她麵前,並不落座,隻是笑著說:“很久沒來過了,今日本打算去雪苑看看,路過就想進來看看姨娘,二妹呢?”
梅姨娘聽到她說要去雪苑,精明的眼睛直了一下,複又收斂起來,讓丫鬟端了茶上來,笑著說:“憶清在暖閣裏繡花呢,天氣冷了,不愛出門……你快坐下喝口熱茶吧,去去寒氣。”
自從雪姨娘去世後,這梅姨娘的性子沒有以前傲慢了,逢人處事也溫和了許多,可能怕得罪多了人會有人害她。夏憶安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雪梨花纏枝玉瓷,一個姨娘用的茶杯竟然比主母待客的茶杯還要好,看來這梅姨娘不容小覷啊!是個有手段的人。
她過去端起茶杯看了看,讚賞道:“姨娘這茶盞好生精致,連母親那裏也沒有這樣的東西啊!”
梅姨娘精明算計的臉上透著幾分得意,捏著聲音謙虛道:“不過是盞家常器物罷了,沒什麼稀奇的,我娘家是做玉器生意的,這哪算得上什麼好東西。”
“昨天晚上捉鬼的時候,摔壞了我一個琉璃海棠描花杯,可把我心疼壞了,放到姨娘這肯定是比不得的。”夏憶安放下茶杯,狀似隨意地打量著屋子,她故意提起捉鬼一事,隔應隔應梅姨娘。
梅姨娘像是嚇到了,手捂著胸口臉色變得不好看,神神秘秘地說:“你昨晚真的看到了?是不是雪姨娘的冤魂回來了?哎呀……這府裏頭哪還有清靜地方,得叫場法事驅驅邪!”
夏憶安掃她一眼,笑道:“雪姨娘是自作自受,何來冤魂之說,莫非……姨娘你還在為她抱不平?我可是知道你們兩個並不和睦,怎麼,是不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呀?所以她晚上回來索命,結果天太黑迷了路,找到了我那裏。”
“你什麼意思?”梅姨娘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會,轉身坐到椅子上不疾不徐地喝茶。
如果以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梅姨娘此刻眼角下拉,臉部肌肉繃緊,嘴角僵直,明顯就是緊張的表現。她在緊張就說明她心裏有鬼。
梅姨娘趁著喝茶的功夫,在心裏盤算可一番,昨天晚上荷苑才鬧了鬼,今天早上夏憶安就來梅園,莫不是她發現了什麼?可是她派去的人一向謹慎,應該不會露馬腳。這個丫頭,現在不但出落得越發水靈,腦子也越發好使了,不像是好對付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