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媽媽對程筱一通摟摟抱抱之後終於意猶未盡地放手,轉身和程家爸媽話別。程筱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兩手不由自主地交握在一起,用力到手指骨節都泛白了,也沒累積起足夠的勇氣看穀嶠一眼。
穀嶠望著她頭頂上小巧又圓溜的一個發旋,上前一步離她更近一些,小聲地說:“筱筱,你是不是更怕我了?”
程筱在心中嘀咕:我覺得“尷尬”這個詞比“怕”來得準確。
見她不搭理,他繼續說:“都說傷痕是男子漢的勳章。我為你才變成男子漢的,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勳章?”
程筱覺得喉頭一緊,有種被拿捏住了呼吸的不暢感覺。
她抬頭看到他青紫得很嚴重的臉頰,挺翹的鼻梁也浮腫得很明顯,嘴角的傷口已經結痂。為了不牽動傷口,他說話的時候盡量控製開口的大小,所以話語間有種奇怪的氣音。
程筱從沒有在穀嶠的臉上見過半點瑕疵。
她曾一度認為他是她認識的人裏最臭美的一個,比所有男生都要幹淨,比女生收拾得還精致,就是那樣完美主義的一個人,卻因為她和別人大打出手,還覺得這傷痕是一種驕傲。
她突然覺得可能她並不了解穀嶠,他不僅僅是一個愛出風頭的不炫耀會死星人,也不隻是個好看的花瓶,他一直以來都比別人更努力,所以才會更耀眼。
她抬手觸到他顴骨處紫得最厲害的那一塊,稍微用力按壓了下去,他疼得“嘶”地抽了一口涼氣。她見此就“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說:“人不輕狂枉少年。你也算是衝動了一回。知道疼就對了,看你以後還敢亂來。”
他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望著她很認真地說:“這一年,我會很忙,你也一樣。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也不能懈怠,我有交代阿姨監督你好好學習。考上大學以後我就回來看你,希望到時候你不會讓我失望。”
程筱抽了一下手,沒抽出來。手上傳來他手心的溫度,那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她心中亂成一片,不知道他這樣的行為,意味著什麼。可是他倆都還太小了,就算是即將要分別一年,也不可能在此時此刻講出什麼山盟海誓的約定來。
她咬著嘴唇鬧別扭,不滿地說:“你比我爸媽管得還多。”
穀嶠笑著將她攬到懷裏來輕輕抱住了,她被他的雙臂環繞,身前身後都是他的溫度,讓她的體溫順利地上升了好幾度。
程筱第一次被男生如此親密地擁抱,對方居然會是穀嶠,那個驕傲得像一隻孔雀的男生,將那個被他全方位無死角專業嫌棄了十幾年的女生,攏在他的懷裏,給她聽他有些快速的心跳聲。
程筱悶頭悶腦地紮在他懷裏,雙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就那樣尷尬地交疊在腹部,和他之間起到一點隔斷作用。
她聞到他的襯衣上有很清爽的香味,頓時非常慶幸出門之前洗了頭,可以保證此刻穀嶠聞到的是綠茶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