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戰轉過身,神情肅穆的他沉沉吐出兩個字:“跪下!"
祭白依言跪下,祠堂裏隔著一層厚重的白色帷帳,祭戰雙手一拉,幾十個長生牌立得穩穩當當。下麵一層裏的長生牌略顯舊,上麵的字紋不夠那麼深刻那麼清晰了,但擺放的位置上沒有蒙上一層灰,看來有時常去清理的。則上麵的長生牌就比較新一些,上麵刻的字還能清清楚楚的看的見。
祭白朝眾長生牌磕了三個響頭:“不孝子孫祭白回來了。”
挺拔的上半身直直地立著,一頭的銀發鋪滿了寬大的背,添了幾分哀傷。突然一隻溫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祭白身子一僵,隻覺得那隻手在他肩膀上慢慢的往下,好像又撚起了他的一縷頭發。祭白想回頭:“叔父......"
但在下一刻那隻手有力的握住他的肩膀:“孩子,你受苦了,我一直欠你一個道歉。“
祭白扯了扯嘴角:”沒事,都過去了。“
祭戰抬起微紅的眼眶:”每一個繼承了祭家的預知能力的子孫,都應該承擔起祭家的責任。"他手一指:“這上上下下三十三位的長生牌,每一位都是祭家的榮耀,而你為了兒女情長,棄祭家於不顧。你從小就是我帶大的,在叔父眼裏,你就是我的孩子。我承認我有私心,預知能力是祭家的莫大殊榮,可同時也是莫大災難。不能隨心做任何事情,還活不長。有時候我想啊,你要是個普普通通的孩子那該多好啊,我可以看著你長大,娶妻生子,合家歡樂。祭家諾大的府邸太冷清了,沒有親人的溫暖,我也從小對你就嚴厲,教你如何去承受祭家的能力,可是忘了你和其他孩子一樣需要關愛。孩子,對不起!”
祭白回握那隻溫暖的手,還是記憶中那般溫暖踏實,他抬頭看著房梁,努力不讓眼眶的眼淚留下。
祭戰繼續說道:“在你跟我說你不想當國師了,我快要氣瘋了。祭家三十三位祖輩,子輩裏沒有一個逃兵,孩子,你這是要給他們抹黑啊。後來啊,我知道了你是為了那個孩子,本來你有喜歡的人,我替你開心。可是你說你要和她去遊曆江湖,不想在當國師,我不想讓你因為那孩子成為祭家千古罪人。所以在你禁閉的時候我找到那孩子,請求她離開你。沒想到她是個很英氣的孩子,絲毫沒有因為我的冷漠懼怕我而去放棄你,那一刻我覺得你找了個很不錯的孩子,可惜你們就是不能在一起。“
祭白轉過身:”所以,你就讓我沉睡了三年,我出來後得知的第一個消息的是她已貴為一國之後,我想要去解釋,去挽回,可是她已身懷六甲,對她身旁之人眼底滿是愛意,我就知道我們的故事已經劃上句號了。也是,對於我這個過一天就少一天,有時候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的人,也配不上給她幸福。“
”不,不是這樣的........."
祭戰的聲音已然沙啞,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裏的結,從來不言苟笑的他卻在侄子麵前第一次表露出他的情緒。
“她不是突然就改變心意的人,而是我給她喝了金水,她沒有放棄你,隻是,她已經忘了你。”
祭白看著祭戰滿懷愧疚的站在他麵前,他說的話在那一刻好像就沒了聲音般,腦海裏隻剩那一句“我給她喝了金水。”
祭戰嘴裏的金水就是他祭家祖傳的,名為金水意為忘情水。喝過的人會忘了她所屬所慕之人,一世不再記起。
半晌,祭白的嘴角慢慢咧開,像是癡了一般:“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
祭戰的腿微微彎曲,想要跪下,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托住。
祭戰抬眼望去,祭白淚流滿麵的樣子,那雙碧藍的眸子分外妖嬈,隻在那一眼祭戰就看出他眼裏的死寂。
“叔父,你瞞得我好苦啊。”
夜明玉坐在封年的馬車上,她不停地想著第一眼看見祭白的那個畫麵,祭白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個認識已久的人,可是她怎麼想怎麼去回憶就是沒有祭白的樣子。
封年見夜明玉一臉沉思,不禁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麼啦?上車到現在一言不發,在想什麼呢?”
“國師是怎樣的一個人?這個人你有了解嗎?”封年眉頭一挑:“你是想問他是不是封時的人?”夜明玉搖頭,她在封時身邊從未見過這位國師,就連封時繼位時也沒出現,當時的封時也沒多去在意他的缺席。隻是後來有聽過封時在大殿裏有說過要廢除國師這個職位,引來文武白官的求情和不讚同,封時也沒再提了。所以,那個祭白應該不會是封時的人,隻是那個人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