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的世界。
是一片白茫茫的，在這裏，流水的聲音，在耳畔來回響起，但卻又難以用肉眼去看到河流的存在。
虛帝正站在白茫茫的無盡之中。
在他身後…
彩光下的萬靈，目光迷離，似乎早在不知何時，就已經迷失。唯有虛帝一人，神色黯淡的看著遠處白色，想要去遙望，在那盡頭的景色。
或是是看到了。
在某個瞬間，虛帝臉上的神采，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但旋即這樣的色彩又潰散了。他迷離的看著身後的生靈，有些不知所措，想要邁出的腳步，遲遲沒有伸出去，僵在了原地。
這一僵。
似是永恒。莫恒不知道，對方在此地已經待了多久，但想來…怕是在進來渡口的瞬間，就不曾在前行過。
路…
依然漫長，但有人，卻已經停下了腳步。
察覺到莫恒到來，虛帝轉過身，看向他，聲音有些滄桑，“朋友，渡口之中，應該乘坐怎樣的船筏離開？”
“離開？”
莫恒沉默半晌，旋即搖頭，“渡船的人，早已到來，隻是你心還遲遲不肯離開，不是麼？”
“是啊，我有太多的東西，放不下。”虛帝笑著，隻是他的笑，有些幹澀，“這一輩子，能夠讓我去守護的，真的不多。但就是這些，如今我卻要不得不割舍。”
在前往渡口的時候。
虛帝便知道，有關這裏的傳聞，都是錯誤的。
渡口之中，的確可以通往諸天萬界之內，然…沒有超脫永恒的生靈，在這渡口下，卻隻會永恒的迷失。不說紫鳩等人，便是如今在墨色葫蘆內的霍茗，亦是如此！
這裏的法則…
已經是更高位麵的諸天萬界，莫恒等人，唯有遵從。
“是啊，有些東西，想放下，真的太難。”
莫恒也在搖頭，“就沒有辦法，能夠彌補麼？”他心中，依然在懷有期待。如果真的沒有辦法，虛帝想來也不會在這裏遲疑。
“辦法？”
虛帝歎了口氣，“辦法是有，但那樣的代價，實在太大了。我們從彼岸走來，來到渡口。這，已經是最後一步路。走出去，就是茫茫星海之下的諸天萬界。為了走這一步，我已經等了無數個紀元，豈能放棄？”
“真是有辦法？”
莫恒眼睛一亮。
“當初古岄化身輪回，將此界的生靈，全部拉入彼岸之中，能夠讓萬靈存活下去的辦法，也隻有去效仿古岄，再度構建輪回。也隻有如此，已故的生靈，才能繼續存活。可…想要構建輪回，卻需要造化大帝境的存在，以身棲身。如果我選擇了這條路，那麼終將止步諸天萬界，然後在我所構建的輪回內，不斷沉淪…直到，輪回破滅的那一天。”
輪回破滅。
即便是古岄，也要徹底從這星海下消失，正因為如此，他才開始不斷布局，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脫離這苦海。
“效仿古岄？萬古沉淪。”
莫恒沉默了，這條路，他也曾想過，可惜，以他的修為和境界，卻難以構建出輪回。不過本能的，他是不願意去走這條路，因為到最後，無論是自己，還是霍茗的命運，都不會被改變。
短暫的沉寂後。
流水聲依然在耳旁不斷響起，許久之後，虛帝看了眼身後在彩光下的萬靈，僵硬的步伐，卻是邁了出去。
他的腳，踏在了無盡的白色蒼茫中。整個世界，都像是顫動了一番，接著虛帝的身影，開始潰散，但他隻是在從彼岸中潰散，因為很快…他將出現在諸天萬界之中。
一步邁出，彼岸在那頭，此岸在這頭。
他…
已經從死地，走向滿懷未知的未來。從過往的曾經，踏上了前往永恒的道路。
看著虛帝消失的身影。
莫恒卻沒有邁出腳步，原本以為，這最後一步，應該很容易割舍，但想起最後虛帝麵容下的毅然和冷漠後，他便明白…在腳步邁出去的瞬間，他…便也不是他了。
曾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