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臘月,安華殿內,燒得正紅的炭盆由小太監擺放在案前,夜汐之手中拿著剛剛磨好的虎寶粉正要放進描金汝窯瓷碗裏,這是配置異香丸的最後一味藥材。
當年她為了在這後宮能活下來,費盡心思研製出來討皇上歡心的“寶貝”。
今日早起,做完手上的藥丸,還有時間可以休息一下。
突然,她的貼身宮娥應兒慌裏慌張的從殿外跑進,不顧禮儀大力推開殿門,因為過渡用力整個人絆倒在門檻上,摔得結結實實。
“應兒,外麵又沒有人追你,怎麼如此不知方寸。”夜汐之蹙起好看的秀眉,看了一眼因為驚嚇倒灑在桌上的藥粉。
“娘娘,不好了,皇上駕崩了!”應兒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哭喊著說出這句話。
夜汐之以為自己聽錯了,遲疑的又問了一遍。
“你再說一遍,皇上怎麼了?”
應兒一臉鼻涕眼淚的哭訴著道:“皇上駕崩了,在豹園,醉酒後落水,拉上來時已經斷氣了。”
夜汐之手拍桌案,霍得站起,隨後又癱軟無力的坐下,帶翻了剛剛調配在一起還沒成型的藥粉。
“怎麼會這樣?”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太意外了,她根本接受不了!
皇帝他才三十一歲,雖說荒淫了一些、貪於玩樂了一些,身體卻是非常康健的,而他身邊永遠不缺侍衛跟隨,怎麼就出意外駕崩了?
夜汐之不相信的搖著頭,又忍不住喃喃問著:“什麼時候的事情?”
應兒已經無措,泣不成聲道:“是昨夜,可是娘娘,奴婢聽聞,聽聞……”
“聽聞什麼?還有比這個消息更讓人難已相信的嗎?”她語氣帶著心焦的斥責,直到聽到應兒後麵的話,臉上的血色從白又急速轉紅,隨後真正的血色褪盡。
“聽聞,皇上有遺詔,讓娘娘陪葬。”應兒終是說出了口,隨後在冰冷的石材地麵上緊爬了幾步,心疼的緊摟著已經神智飄忽的主子,晃動。
“娘娘,你快想想辦法啊!你還如此年輕,怎麼可以去陪葬啊!”應兒的眼淚流的更凶了,急得不行。
夜汐之反則目中無淚,神誌清醒了,她語氣淡淡的道:“皇上突然駕崩,怎麼可能留有這樣的遺詔呢?”
她蒼白絕色的小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這個旨意想來是有人故意下達的,這麼希望她死嗎?
應兒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泣聲道:“聽聞是因為娘娘得寵,讓您去那邊伺候。”
“嗬,得寵?皇帝隻愛男人,這後宮的嬪妃哪一位不是擺設!”她看了一眼身前灑掉的藥粉,“我的寵愛也隻不過是這些藥丸罷了。”
夜汐之虛軟的從地上站起來,像是用盡了全力。
“我要找喜公公,得托他給父親帶個話,幫我想想辦法,我不能就這樣等著。”
安華殿外,已經換上一片素縞,平日原本冷清的宮門前,今日卻站著二位麵生的公公把守宮門。
“你們讓開,我是毓秀昭儀,我要出去一下。”夜汐之強撐著虛軟的身子,盡量拿出後宮小主的威儀來說話。
換做平日,她這個後宮唯一得寵的主子,誰見了不得給三分情麵,今日那兩位公公就像是木樁子一般,一動不動,甚者臉上還流露出譏諷的嘴臉。
“昭儀娘娘,奴才勸您好生的在自己宮裏呆著,趁還有時間,該享受點什麼,就享受點什麼,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應兒見這兩個下等的狗奴才,竟然這樣和主子說話,上前就要給他們長嘴,被夜汐之攔下。
“二位公公給個方便,我也隻是想找喜公公幫帶句話。”說著已經卸下自己皓腕上玻璃種翡翠玉鐲子,遞了上去。
太監看到她遞過來的玉鐲,眼光閃了閃。
那可是上等貨色,一看就是有價無市的寶貝,終是忍不住動了心,隨後又將目光落在她頸間一顆掐金絲鑲嵌貓眼石墜子上。
夜汐之看到對方的目光,二話不說,直接從脖子上拽了下來。
“你們喜歡,盡管拿去,隻要放我出去傳個話就行。”
公公興奮的接過東西,一人得了一個好處,臉上全是喜色。
應兒見狀扶著主子向外走,竟又被攔住。
“你們……”
倆公公根本不理發怒的應兒,隻是對著夜汐之道:“昭儀娘娘,不是我們收了錢不辦事,您是出不去了,她替你出去帶個話還行。”
應兒沒想到這兩個無賴,收了主子如此天大的好處,竟然還是阻攔,心下一片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