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位於邊境地區,類似三不管地帶,這裏社會勢力橫行,十分猖獗,而它給我的印象,除了恨,就是麵前這家夜店。
眠月樓,非常香豔的名字。
從八歲到十八歲,十年的光陰足以把一個人的生命耗得油盡燈枯,也讓以前不起眼的小夜場變成了洛城排名前三的夜店。
我終於回來,懷揣著一腔恨意,恨不能把裏麵的兩個人挫骨揚灰。
漫長的時間和生活的艱難也教會我打掉牙和血吞,隱忍這兩個字,沒有人比我做得更好。
為了進眠月樓,我什麼都能忍,什麼都能做,除了一樣。
我不做小姐。
思來想去,我去了給眠月樓送酒水的公司上班,去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一件始料不及的事情。
我穿著酒水公司的藍色工作服,戴著工作帽,搬著沉重的酒箱從後門進去,路過一個樓道拐角的地方看到一個老太太正在抹淚。
我本來沒有在意,可走近了一看,心裏頓時有些小激動,這個老太太我是認識的,也是我小的時候唯一給過我溫暖的人。
她也蒼老了許多,兩邊頭發都白了,根本不認得我。
我忍住心頭的酸澀,問她為什麼在這裏哭,她哽咽著說道:“我是來求太太的……”
她剛說完,樓道裏有個人說道:“老太婆,過來吧,別在那嚎喪了!”
老太太一聽,急忙走了過去,我放心不下,咬咬牙搬著酒箱悄悄跟在後麵,她拐進一個房間,房間的門虛掩著,我躲在不遠處,裏麵的話聽得很清楚。
裏麵響起一個女人柔媚的嗓音,這個聲音像針一樣紮在我的身上,心裏的恨意頓時如同翻江倒海。
“我再跟你說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的外甥女來這裏上班,那是她天大的造化。”女人語氣輕蔑的說道:“要不是看在她有幾分姿色,要不是因為你在我們家做了幾十年,你以為誰都有這個福分嗎?”
老太太聲音顫抖的說道:“太太,我求求你了,這個福分……我們要不起,雯雯還小,這種工作她做不來,您要是不喜歡她,我就還讓她回鄉下去。”
“誰說我不喜歡她?”女人的聲音頓時變得有幾分尖銳,“我不喜歡她我會想捧她當頭牌嗎?眠月樓的頭牌,你出去打聽打聽,可著整個洛城,哪個在夜場混的女人不是削尖了腦袋想爬到這個位置上?白給你你還不要,我警告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在外麵聽得發笑,渾身都在顫抖,十年過去,這個女人一點都沒有變,還和當初一樣可恨。
再頭牌再紅也是小姐,哪個女人願意幹這種事?
就像……
我咬了咬牙,還沒有回神,忽然聽到身後有個男人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急忙轉回身,看了對麵的人一眼,壓製住心裏的情緒,飛快的低下頭,回答道:“我是來送酒的。”
男人說道:“送酒怎麼送到這裏來了?”
我說:“帶路的人剛才肚子疼去洗手間了,我是第一天來,迷路了。”
男人淡淡應了一聲,指了指拐角的方向,“從那裏走,到地下室去,別亂跑。”
我點了點頭,扛著酒箱子慢慢向前走,男人沒有再看我一眼,他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也根本不會發現,我的腿都在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