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建十年,十二月初四。
一連下了三日的大雪,此時鵝毛般的雪花還在紛紛揚揚的飄落著。
蘇陌神色平靜的看著眼前這條通往攝政王府大門口的,燒的火紅的炭火道。轉頭看了一眼停在她花轎旁邊的另一頂花轎,又看向立於左手邊正笑得很是和善的看著她的管家,淡淡的開口問道:“不知管家說的刀山下火海可是要本公主從這條炭火路走進去?”
管家笑著回道:“還望公主殿下見諒。並非我家王爺有意刁難,著實是我家王爺如今的處境就是這般。若想要成為攝政王妃便要跟著王爺上刀山下火海,如果公主殿下做不到,我家王爺也不會怪罪。但是公主就隻能從側門進去,從今往後便隻能做一個後院中的其中一個。”
此時另一頂花轎上的女子也下來了,穿著跟她相同的火紅嫁衣,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奢華,那女子的有些廉價。
女子還蓋著蓋頭,蘇陌沒能瞧見她的長相,但身材著實是不錯的。
盯著女子片刻後,她才淡淡的開口問道:“不知姑娘可是想要趟過這條炭火路,成為這攝政王府的女主人?”
她的話音剛落,那女子便輕笑出了聲,聲音宛如山澗流淌的溪水般清脆極了,女子掩唇輕笑著回道:“公主殿下說笑了,曆來婚姻嫁娶講究個門當戶對,林曦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哪敢肖想攝政王府女主人的地位,還是公主殿下請吧,林曦走側門便好。”
說完她便扶著喜娘的手朝著左邊的側門走了過去。
蘇陌神色有些恍惚的看著林曦的背影、 林曦的聲音和身姿都讓她覺得倍感熟悉,可就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聽過。
管家見蘇陌一直盯著林曦看著,雙眉忍不住皺了一下,語氣有些冷漠的問道:“公主殿下,您決定好了嗎?”
聽到管家的話,蘇陌收回視線,看著眼前那條足有十米長的炭火路,唇畔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多年前她便知道那人是心狠手辣的,卻還是沒想到今日他會這般羞辱為難於她。
讓一個青樓女子和她一個堂堂的嫡公主同一天過門不說,此刻居然逼著她趟過這條炭火路。
袖中的小手慢慢的用力握緊,清冷的眸中閃過一抹冷冽與狠戾,她蟄伏十年等的就是這一天!
轉頭看著管家淡淡的問道:“不知管家可否讓人給本公主提一桶冷水來?”
管家一聽,皺眉問道:“不知公主可是想要用水破滅這炭火?”
蘇陌莞爾一笑,回道:“既然是火海,自然是不能滅的,你說是嗎?”
見她如此回答,管家雖有不解,但還是吩咐人去提了一桶剛打上來的井水。
“公主……”
水打來後,丫鬟鳶兒上前揪了揪蘇陌的衣袖,一臉的不忍與心疼,可是蘇陌卻對她暗暗搖了搖頭。
她等了太久了,好不容等到今日,她不會因為眼前的困難而放棄如此的大好機會的。
蘇陌推開鳶兒,提起水桶“嘩啦”一聲,將桶裏的水全數到在了自己的身上。
三九寒天,雪花飄零,寒風刺骨,在這樣快能凍死人的天氣中,誰也沒想到蘇陌會毫不猶豫的將一桶冷水到在自己的身上。
袖中的小手緊握成拳,牙關緊咬,蘇陌強忍著寒意,雙腿有些僵硬的朝著炭火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雖然鞋子被冷水浸透,可是扛不住炭火路長,走到一半的時候蘇陌得鞋子和衣擺已經在冒煙兒了。她小臉慘白,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落而已,整個人顫顫巍巍的好像隨時都會跌倒在炭火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