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滄海不屑的看了一眼,此刻,那被困之中的黑虎在其內連連咆哮,但卻沒有絲毫作用。
中年男子的麵色,第一次變了,他收起輕蔑之意,而是臉露凝重,盯著聶滄海,沉聲說道:“你是誰的弟子?”
在他看來,能具備如此法寶之人,定然有著極深的背景,否則的話,不可能區區一個太上天後期之人,居然能有這等寶貝。
同時,他心底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絲貪念。
聶滄海目光閃動,禁幡的威力,不枉他為此受天劫侵害,這還僅僅是複合屬性的禁幡,若是單一屬性,那威力定然會倍增。
他冷冷的看了這中年男子一眼,此時時機不恰,剛才指揮禁幡時,體內靈力就有些不穩,體內三處凝煉而成的金丹的大小,又縮減了一圈,如果繼續下去,那麼用不了多久,他便會金丹碎裂,到時候恐怕全身穴竅便要歸墟,到了哪個時候,後果真的不看攝像。
盡管如此,聶滄海卻是麵色陰沉,冷聲道:“家師莫也!”
中年男子麵色一怔,仔細看了聶滄海幾眼,心底冷笑,他才不信對方是莫也老魔的弟子,要知道莫也老魔二百年前消失在亂葬崗,此事這二百年來鬧的沸沸揚揚。
他正要說話,但雙眼驀然猛地睜大,盯著聶滄海手中之物,隻見在聶滄海手中,多了一個儲物袋,此袋上麵,清晰的繡著一個古色淡然的“莫”字。
聶滄海右手一晃,儲物袋消失。他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從其表情上可以看出,此人認識這個儲物袋,最起碼,此人應該聽說過。
聶滄海身子慢慢後退,他雙手法訣一換,頓時夾著禁幡,迅速疾馳退走,一直到退出百丈之後,他右手打出一道禁製,頓時禁幡內的困著的那隻黑虎,被放了出來。
在這一瞬間,聶滄海速度展開,遠遠的消失無影。
中年男子麵色陰沉的盯著聶滄海消失的方向,幾次欲起步追去,但最終卻是生生止住,先不說那儲物袋,僅僅是此人的那杆旗幟的法寶,就頗為讓他忌憚,而且看此人樣子,應該是沒有盡全力,雖說他有自信,以自己元嬰聖胎初期的修為,殺死一個太上天後期,應該不是很難,但此人手中的法寶,實在太過古怪。
這不由的讓他心中追擊之意為之一緩,另外,那儲物袋,他認識,竹有“莫”字的儲物袋,如果他沒記錯,那正是莫也之物。
這種事情尋常之人不可能知道,他也是在多年前,莫也來到魔宮時,無意中看到。
如此一來,莫也雖說二百年前失蹤,但其威名仍在,其門下弟子更是眾多,這讓他不由得徹底打消追擊的念頭。
聶滄海飛出極遠後,連忙收起禁幡,僅僅這麼一次快速的戰鬥,就讓他體內靈力消耗劇增,上中下三個丹田宛然依然縮小,按照他的計算,自己必須要快速增加靈力,否則的話,隻有死路一條。
聶滄海從儲物袋內拿出在他的那些分識,此時散開之後,凡是遇到修士,隻要元嬰聖胎境界之下,便瘋狂的一閃而上,殺死之後,取其精丸。
時間一點點過去,每當一道神識獲得精丸之後,便會立刻飛回聶滄海所在之地,留下精丸後,再次外出。
如此一來,原本就混亂的歸葬之地,因為頻繁的出現殺人事件,變得更為無序,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其中,甚至一些中型門派,也蠢蠢欲動。
兩天後,聶滄海盤膝坐在禁幡覆蓋之地內,他麵色極為蒼白,體內三處金丹,已經縮減到隻有指甲蓋大小,修為更是跌降到太上天初期。
這幾天神識所獲得的精丸,他吞下後,全部凝結在體內另外一個位置,他準備在關鍵時刻,給予那天劫細絲,致命的一擊!
“神識,收!”聶滄海聲音沙啞,艱難的雙手掐訣。
頓時,無論散及何處的分識,全部通體一震,迅速回歸,在歸葬還悲鳴之地內,隻見一道道黑色電閃,瞬間劃過長空,這些閃電的目標,全部指向一個位置。
隨著一道道黑色閃電鑽入禁幡,沉入聶滄海體內,他身體中那蓬勃的靈力團,越來越大,最終當全部神識都重新回歸後,聶滄海雙眼露出一絲寒芒,他控製著體內的靈力,轟然衝向天劫細絲。
三天後,聶滄海所在位置百裏之內,被禁幡所包裹的範圍內,驀然間禁幡一動,急劇的縮小,最後化作一杆小旗,落在了從其內走出一個白發人影的手中。
聶滄海右手一揮,禁幡收入儲物袋內。
他此時麵色不再蒼白,隱約露出一絲血色,三天的時間,他並沒能成功把那天劫細絲逼出體外,而是以靈力將其包裹住,暫時的解除了金丹衰敗的危機。
同時,憑借其所獲得的靈力,他再次把金丹壯大,修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略有精進,真正的達到了太上天後期的大圓滿假胎境界。
若要徹底的驅除這絲天劫細線,聶滄海分析之下,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他的修為,達到了元嬰聖胎,如此一來,他便可以施展當年飛天貓儲物袋內留下的玉簡中,一個叫做傳毒導體的神通之術來把這絲天劫細線,傳遞到別人體內,從而完全解決了這一問題。
聶滄海沉默少許,雙眼露出果斷之色,他閉上雙眼遙感魔魂的存在,由於距離太遠,他隻能感受到對方大致方位,很快,他雙目猛地睜開,身子瞬間一動,向著西方疾馳而去。
這一次,聶滄海為了加快速度,使用了久久不曾用出的土遁術,如此一來,速度頓時大增,這土遁術,隻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消耗靈力極大,這也是在沒有解決身體的問題之前,聶滄海不便使用此術的原因。
他一路速度飛快,神識中不斷地感知魔魂方位,終於在第七天,他來到了成為廢墟之地的萬惡之城外三千裏處,此地,正是他當日與其約定之山峰。
他能感覺到,魔魂,就在這裏。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聶滄海身子一躍衝上山峰頂端的一刻,魔魂頓時從亭子內一閃而出,沉入他的眉心處。
與此同時,百千萬的身影,出現在亭子之內,他此時看起來頗為狼狽,氣息略有不穩。
聶滄海身子一送,進了此亭,坐在石椅上,打量對方。
百千萬苦笑,說道:“道友,百某在此地足足等了你大半個月,若非百某相信道友絕非是那種不守承諾之人,在下早就離開了。”
聶滄海臉上露出歉意,說道:“歸葬之地發生異變,導致眾多修士趁機廝殺,各個門派也參與其中重新瓜分城池,如此一來,在下的行程受阻,讓道友久等了。”
百千萬歎了口氣,苦笑道:“罷了,百某在這裏,已經殺了不少心懷不軌之人,倒也有所收獲,道友,你看我們現在就去那地方如何?”
聶滄海站起身子,點頭說道:“如此甚好,道友帶路。”
百千萬目光微閃,微笑道:“道友,你我既然達成共識,也算是盟友,不知道道友高姓大名可否相告?”
聶滄海看了此人一眼,說道:“聶滄海!”
百千萬一抱拳,說道:“聶兄,那地方距離此地距離很遠,若不嫌棄,就座我的雲舟吧!”他說著,右手在儲物袋上一拍,頓時一個白色的巨大船舟,出現在半空中。
這船舟長約十丈,其上雕刻著各種靈獸圖案,在船頭上,更是豎立這一個飛禽的雕像,這雕像栩栩如生,看起來頗為傳神。
百千萬身子一動,輕飄飄的落在船內,回頭看向聶滄海。
聶滄海神識掃了那船舟一眼,發現沒有任何異常之後,腳下一踏,便站在了船上。百千萬雙手交錯,打出一道靈訣,印在了船頭那飛禽雕像內,頓時船舟一顫,迅速向前行駛而去。
這船舟的速度比之飛劍要慢上一絲,但卻不用靈力催動,倒也頗為省事,聶滄海站在船上,隻見一道薄薄的光幕,籠罩在船體四周,阻隔了外麵不斷落下,已經維持了大半個月的黑色雨點。
天空中時而傳來陣陣悶雷,夾雜在雨水之中,甚是感覺沉悶!
百千萬此時在一旁,徐徐說道:“聶兄,此舟如何?”
聶滄海點了點頭,讚道:“甚好!”
“此舟是在下製作而成,聶兄,百某除了對禁製略有研究之外,最喜之好,當屬製器,此物耗費百某數年時間,始才搜集到足夠的材料,製作而成。”百千萬哈哈一笑,頗為感慨的說道。
就在這時,突然天空雷聲大作,一道閃電霹靂,從天而降,盡管距離這歸葬還盆地極遠,但遠遠看去,仍然可以感覺到那天威般的力量。
這種閃電,比之修士法術幻化而出的,要強大數倍,完全不是同階之物。
“百某在歸葬之地出生,至今修煉二百餘年,但隻有在這大半個月的時間,才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天空。”百千萬抬頭望著歸葬之地盆地上那一片黑壓壓的雲層,喃喃自語道。
聶滄海正要說話,突然雙眼一凝,盯著遠處天空,隻見那裏,傳來陣陣轟隆之聲,緊接著,一隻龐大無比的巨大烏龜,緩緩的自天邊出現。
在那烏龜之上,站著一個老者,他此時指著天空,口中不斷地咒罵,陣陣汙言穢語,盡管隔著老遠,但仍然一字不落的傳了過來。
“老子戳你個賊天劫,剛才還沒說完,現在和你說說,你第三萬七千八百六十三條罪狀……”
聶滄海眉頭一皺,他的目光,在遠處那老者身下的巨大烏幾眼,從其上傳出的氣息來看,與當年在逆者之地通道中的那條荒獸蛟龍極為相似。
另外最重要的,則是這烏龜的樣子,與逆者記憶中的某個生物,幾乎一摸一樣。
“玄武!!”百千萬雙眼猛地睜大,其內瞳孔驀然收縮了一下,他麵色一變,雙手迅速變化法訣,打出數道靈光,落在了船頭雕像之上。
頓時整個船舟,慢慢的掉轉了方向,打算從一旁斜繞過去,不與那瘋癲的老者碰麵。
“玄武……”聶滄海盯著那烏龜看了少許,麵色一沉,在逆者記憶中,沒有玄武這一說法,有的,隻是一種叫做天啼獸的生物。
此
獸以靈氣為食,其最強的攻擊,便是啼吼之鳴,尋常修士,隻需聽到一聲,便立刻會體內靈力瓦解,成為此獸的食物。
那正在謾罵的老者,此時從懷裏拿出一個髒兮兮的葫蘆,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後,繼續罵了起來。對於聶滄海與百千萬所乘坐的船舟,看都不看一眼。
百千萬額頭見汗,他小心翼翼的操控著船舟,慢慢從遠處繞過老者,一直飛出很遠後,他這才鬆了口氣,回頭對聶滄海說道:“此人能以荒獸玄武為坐騎,修為定然遠非我等想象,看來這次歸葬之地異變,引出了不少深藏在此的老怪物。好在他無意為難我等,否則,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聶滄海看了百千萬一眼,麵色陰沉的說道:“未必!”
百千萬一怔,此時聶滄海右手向前一指,百千萬立刻麵色微變,隻見在聶滄海所所指的方向,居然又出現了剛才所看到的一幕。
一個站在烏龜上的老者,抬頭破口大罵。
百千萬沉默少許。口中擠出一句話:“陣法?”
聶滄海沒有理會百千萬。而是來到船頭。四下打量一番。他剛才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在船舟調轉方向地一刻。好似有一層細微地波動。自那啼獸四隻腳上傳蕩開來。
“不是陣法。這是某種禁製!”片刻之後。聶滄海語氣平淡地說道。
百千萬麵色微沉。皺著眉頭看了看四周。隨即苦笑道:“以你我地修為。應該不會引得這位前輩特意布置禁製吧?”
聶滄海沒有說話。神識暗中留意四周。在他想來。那天啼獸之上地老者。斷然不可能平白無故地阻止他們前行。這裏麵。怕是會有些波折。
那老者許是罵累了。再次喝了一大口葫蘆裏地酒後。一屁股坐下。同時目光一掃。落在了百千萬地船舟之上。
這老者右手一抓,頓時那船舟,迅速向他飛去,轉眼間,便來到十丈開外。
百千萬連忙一臉恭敬,彎腰說道:“晚輩百千萬,拜見前輩。”
那老者眼皮一翻,說道:“你認識我?”
百千萬一怔,連忙說道:“晚輩……”
“我不認識你,你怎麼會認識我,不認識我,為什麼叫我前輩,老子有那麼老麼……這樣吧,我和你說說我三歲那年的事情,等我把這幾千年的事情都說完,這樣你就認識我了,話說我三歲那年……”這老頭一開口,便沒完沒了,絮絮叨叨說了一大推後,聽的百千萬一臉呆滯,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那老頭才停了下來,再次喝了一口葫蘆裏得酒後,那葫蘆已然空了,老頭嘴角一撇,嘀咕道:“早知道今天要說這麼多話,就多準備點酒了,這可倒好,沒了,你們兩個,跟我去打酒去,半路上我在和你們說說我第七十五歲那年的經曆。”
百千萬臉上一抽搐,他連忙從儲物袋拿出幾壇水酒,匆匆說道:“前……呃……晚輩這裏有酒,您盡管拿去,不用去買了。”
老頭麵色一喜,右手一動,頓時百千萬手中壇子立刻消失。
聶滄海一直沉默不語,這老者的修為,他根本就看不透,而且他不善與人攀談,此事交給百千萬,最為恰當。
而且此人攔截他們,到底所圖何事,聶滄海心底一直琢磨,漸漸的,他有了一絲明悟,此事定是與天劫亦或者是近日來他的殺戮有關。當然了,也有可能,這老者所圖之人,並非他聶滄海,而是那百千萬,但聶滄海從其神態上看,卻是隱隱有種感覺,此人攔截他們,怕不是為了百千萬,而是為了他聶滄海!
老者拍開壇泥,聞了一口後,哈哈笑道:“以悲鳴果釀造的美酒,不錯,小家夥你挺合老夫胃口,怎麼樣,做我徒弟如何?”
聶滄海內心一沉,這老者絕不會平白無故說出此話,其後定然必有所指!
百千萬這一次,算是徹徹底底的怔住了,若說之前此人隻是言語絮叨,那麼現在,在他看來,這人幾乎就是個瘋子,哪有這麼收徒弟的?
他一時之間,仿佛脖子上被人掐住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許久之後,才苦笑道:“前輩,我……”
老者眼皮一翻,說道:“怎麼,不樂意?那算了,你,就你了,你做老夫弟子,怎麼樣?”這老頭目光一轉,看向聶滄海,似笑非笑的說道。
聶滄海目光平靜,他之前已然猜到,對方最終必然把事端引到自己身上,於是恭敬的說道:“晚輩已有師門。”
“什麼門派?”老者臉上笑容依舊,但在聶滄海看來,其眼中卻是有了一絲冷意。他內心立刻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這一次,這老者所圖之人,正是他聶滄海!
“小門小派,說了也不認識。”聶滄海神態如常,依舊恭敬的回答道。
老者大有深意的看了聶滄海一眼,笑容更冷,說道:“三天內,連殺上千天士境界的修士,小家夥,你好大的手筆!”
此話一出,百千萬頓時麵色瞬變,他退後幾步,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驀然間看向聶滄海。
聶滄海神色如常,但內心卻是猛地一跳,在這一刻,他心中轉動了無數的念頭,從眼前這老者出現後,一直到現在起所說的一切話語,紛紛在其腦中一閃而過,他深吸口氣,態度更加恭敬的說道:“晚輩願拜前輩為師。”
老者一怔,盯著聶滄海看了少許後,眼中的冷意,慢慢消散,隨後哈哈一笑,右手一揮,頓時打出一道禁製,印在了聶滄海眉心之處,他笑道:“好!你果然聰明,老夫就收你為弟子,你且跟我走吧。”
那禁製進入體內後,立刻化作一朵巨大的蓮花,以聶滄海經脈為枝幹,血管為枝葉,血液為養分,凝聚在他的體內。
聶滄海臉上沒有露出半點異色,而是沉聲說道:“弟子與百道友有約,需要助其完成一件事情,還請師尊寬限幾日。”
老者目光一凝,投向百千萬,百千萬內心掙紮少許,隨後暗自咬牙,恭敬的點頭說道:“前輩,晚輩卻是和聶兄有事,還望前輩通融一二。”
老者眼皮一翻,說道:“給你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後,歸葬之地內隨意一個城池內的煉器閣,報出老夫蕭天之名,到時候老夫必會第一時間知道。”
說完,這老頭再次看了聶滄海一眼,哈哈一笑,踏著腳下啼獸,從一旁繞過,向著遠處飛去,轉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百千萬沉默少許,頗為忌憚的看了聶滄海一眼,沒有詢問老者所說任何事情,而是沉聲道:“聶兄,我加快船舟的速度,大概兩天後,會到達那個地方,有關其內禁製的一切事情,就拜托聶兄了。”
聶滄海點了點頭,立刻在船尾處盤膝坐下,右手一點眉心,頓時魔魂與第二魔魂紛紛散出,徘徊在四周。
與此同時他一拍儲物袋,禁幡飛出被他祭起,這一次在他的操控下,禁幡的範圍隻是把他身子包裹住。
緊接著,禁幡化作的黑霧中,透出聶滄海冰冷的聲音:“百道友,聶某要閉關兩日,勞煩不要打擾。”
聶滄海立刻答應,看了一眼後,便收回目光專心驅使舟船,加快其飛行速度。
兩天後,二人所在的船舟,已然來到了一處荒涼的山脈處,此時百千萬平回頭看了聶滄海閉關之位一眼,沉吟少許,沒有打擾,而是盤膝坐下靜靜等待。
數個時辰後,聶滄海身體外的禁幡驀然翻滾,急劇收縮,最終化成一杆小旗被聶滄海收入儲物袋內。
聶滄海的麵色有些蒼白,老者的蓮花禁製,並不是很嚴密,已然被他破解了一部分,若是想要完全破解,需要一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