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馬上打斷桂心,“行了行了,你可別在我耳邊念經了,我不出去了還不行麼?桂心姑奶奶,你可饒了我罷,別在我耳邊‘念經’了。”
桂心笑眯眯的沒說話,扶著迎春躺回到床上,“夫人,要不奴婢給您講個什麼新鮮兒事罷,奴婢從小在鄉下長大,新鮮兒事可多了呢。”
“罷了罷了,等我睡著了,你再講罷。”
好脾氣的桂心依然笑著立在迎春身邊,“夫人能睡就睡一會兒子罷,等到吃了中飯時,奴婢再來叫夫人。”
迎春閉上眼睛,不想再聽桂心絮叨。
迎春在受著桂心的嘮叨時,還有一個人,也在受人別人的慫恿。
孫成浦坐在薑姨娘的屋子裏,半垂著頭,嘟著嘴,“姨娘,我做不來這樣的事。”
薑姨娘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立在一邊撫著二公子的頭,“浦哥兒,我知道我讓你這樣做,實在是為難了你,可是姨娘也是沒辦法啊,你想想,如果那個孩子出生了,哪還有你的地位啊。”
孫成浦的頭低得更低,聲音輕了很多,“可是……可是那也是一條小生命啊,不說現在祖母和父親有多庇護著母親,就是沒有這樣,我,我也下不去手。”
薑姨娘把孫成浦攬進懷裏,“浦哥兒,你是多好的孩子啊,你心地這麼善良,可是現在是形勢逼人啊,你自己也說了,老太太和老爺現在眼裏隻有夫人一個,如果她的孩子再生下來,哪裏還有你的立足之地啊,人家才是嫡出的公子呢。”
說到這裏,薑姨娘有些痛心疾首,“況且,夫人又是那般的厲害,你難道隻想像二老爺一樣過完這一生麼?”
孫成浦抬起頭,望著薑姨娘,囁嚅著嘴唇,“夫人現在待我很好的,她還說,等我學好了功課,就請騎馬的先生來。”
薑姨娘倒吸一口冷氣,夫人居然用請騎馬的先生一事勾住了自己的兒子,這是薑姨娘始料未及的。不!不行!絕不能讓兒子對夫人有絲毫好感。
“浦哥兒,”薑姨娘的淚洶湧而出,“你怎麼這麼傻?你被夫人利用了!”
“利用了?”孫成浦有些錯愕,“可是,我和夫人是立過字據的啊。”
薑姨娘掏出帕子遮在臉上,嚶嚶的哭起來。孫成浦亂了方寸,手足無措的站在薑姨娘身邊,不知道該說什麼。
“二公子,”薑姨娘放下帕子,露出紅成一片的雙眼,“你還是個孩子,你怎懂得人心險惡呢?夫人說是這樣說了,就算落在紙麵上又如何呢?最後無非就是說哄你玩罷了。你能如何?你還能翻出她的手掌心麼?夫人一直是心機深沉的人,憑著府裏的哪個,是夫人的對手呢?”
“不……能罷?”
薑姨娘拭著眼淚,“有什麼不能的?夫人都曾把我打發去家廟呢,又有什麼不能對你出手的?”薑姨娘蹲下身子,望著孫成浦稚氣的臉,“浦哥兒,你要清楚,隻有我一個才是一心一意為你的。”
孫成浦懵懂的點點頭。
薑姨娘抱住孫成浦,“浦哥兒,你心裏要明白,姨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隻要按著姨娘所說的,萬是有人發覺了,你隻說是無意間,你是個孩子,誰會想到你做什麼呢?”
孫成浦一聽又繞回到剛才的事,身子一抖,掙脫開薑姨娘的懷抱,“姨娘,您別逼我,這事我真做不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孫成浦一邊說著,一邊往後退,最後扭頭跑出薑姨娘的院子,任由薑姨娘在孫成浦身後如何招喚,孫成浦也沒回過頭來。
薑姨娘咬著牙,“這個孩子,難道不懂得無毒不丈夫的話麼?庶子的身份,再沒有些手段,心慈麵軟的,如何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