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巫月點頭,“我沒有騙你啊。”
沒有騙?
夏輕歌心裏突然有些難過,那日禦書房門外,看到她和夜錦衣抱在一起,他還說服他自己,遠遠的,守著她就好。
隻要她幸福就好、開心就好。
可現在看來,一切不過是他的自作多情。
他在巫月心中,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
那她,究竟有哪一點是真實的?
此刻,臉上無辜的表情是真的嗎?
此刻,唇角那淺淺的笑意是真的嗎?
此刻,那月牙兒般的眸子中的亮閃閃是真的嗎?
夏輕歌這一刻發現,他分辨不出了。
他殺人無數,分得清麵對他長劍時,誰是真的在求饒,誰是伺機反擊?
可此刻,他卻分不清眼前這少女臉上的表情是真是假?分不清她的話是真是假?
他緩緩將眼眸別開,不再去看她,他怕他忍不住,一把將她揪過來,看看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你自己來的錦王府?還是王爺帶你來的錦王府?”
如果是前者,很有可能就是巫月想要借助夜錦衣的勢力,為南巫複仇。
如果是後者,那夜錦衣怕是就不止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這麼簡單,內裏定然包含了狼子野心。
畢竟,得巫女者得天下,這杯羹,夜錦衣也想分。
巫月眸中浮出一抹不解,她怎麼覺得夏輕歌今日怪怪的,說的話怪怪的,問的問題也怪怪的。
“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她與他,又不是今天第一次見麵。
“很難回答嗎?”夏輕歌沒有理會巫月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那倒不是,是我自己偷偷溜進來的,正巧被王爺收留。”巫月省去了她偷偷潛入錦王府的目的。
“為何?”夏輕歌豁然轉眸,“臨安城中,錦王雖是大理寺卿,但,隻論權勢,他不如幾位皇子。若論與皇上的親疏遠近,他,也不如本統領。為何,你會選擇錦王府?”
為何你會選擇夜錦衣,而不是他夏輕歌?
這哪是她選的?是鬼麵人,不,是三皇子選的。
“不是,夏統領,”巫月迎向夏輕歌變幻不定的眸光,“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走吧。”夏輕歌沒有回答巫月的問題,而是將眸光投向了花廳之外,“本統領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蛇兒。”
“蛇兒?”巫月眸中不由浮出一抹詫異,適才萍兒說南心去竹裏館就是幫忙找蛇兒,“她怎麼會在你那裏?可是她又闖了什麼禍?”
夏輕歌不語,隻大步向外而去。
“夏統領,”巫月快走一步,扯住夏輕歌衣袖的一角搖了搖道,“你應該知道的,蛇兒她是楊神醫的徒弟,就算她犯了什麼錯,不看僧麵看佛麵,你就不能饒她一次?”
楊神醫,楊五?
夏輕歌心中嗤笑一聲,“你與楊五是不是很熟?”
“還,還好吧。最近他不是幫王爺看診嗎?所以,見過幾次。”巫月如實道。
“楊五,可是他的本名?”夏輕歌輕輕將衣角從巫月手中扯出。
“不是嗎?”巫月眸中浮出一抹詫異,“我沒有問過,那是不是他姓楊,然後在家中行五,所以就自稱楊五了?”
夏輕歌的眸光轉向巫月,想要從她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可最終,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她怎麼可以偽裝的如此之好?
讓他對明明堅信的事情都生出了一絲懷疑。
“走吧。”他大步向花廳外而去。
巫月眸中浮出一抹遲疑,今日的夏輕歌實在是太奇怪了,他看她的眼神,有些探究,甚至好似有了一抹厭惡。
可想著蛇兒的安危,她還是跟了出去。
夏輕歌帶著巫月,既沒有去城外的禁軍營,也沒有去夏府,而是去了城南一所偏僻的宅院。
“蛇兒在這裏?”
巫月打量著這藏於幽巷中的宅院,大門有些斑駁,院牆上爬滿了青苔。
夏輕歌沒有說話,隻將沉重的大門“嘎”的一聲推開,引著巫月沿青磚鋪成的小道穿過正房去了後院,又推開了東側的一間廂房門,之後便默默立在了房門口。
“蛇兒在裏麵?”巫月瞥了眼夏輕歌,帶著好奇跨過門檻。
屋內的光線有些昏黃,或許是剛剛下過一場大雨的緣故,潮濕的空氣中透著點黴味。
“蛇兒?”她輕喚了一聲。
聲音還未落下,房中光線驟然一暗,身後的房門便“砰”的一聲閉上。
“夏輕歌!”巫月轉身驚慌的拍著緊閉的房門,“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做什麼?”
“巫月!”夏輕歌陰柔的聲音在外邊響起,帶著一絲絲痛苦,一絲絲無奈,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你好好在這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