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外空間,輪回之井。
無盡的星海在空間中閃耀,星海之中,漂浮著六座巨大的祭壇。
而在這六座祭壇正中,粗壯的螺旋狀金色光柱貫穿星海,正兀自旋轉,所有祭壇圍在金色光柱旁,微微起伏。
突然,一片黑光落在一座祭壇上,祭壇正中升騰起一顆黑色的光球,很快,光球擴散成一扇門。
這扇門較之於祭壇,簡直微不可言。
先是一道人影躍出,隨後又有三道人影夾雜著血紅的光芒跟隨而至,懸浮在半空。
最先出來那人有著一頭時而鮮紅時而漆黑的長發,穿著一身鮮紅色戰袍,身後披風上一道扭曲的斜線,隨著他頭發顏色的變換時隱時現。
他右手拿著一方血紅色鬼璽,左手無力的垂在身側。
他背對眾人,抬起頭,看著身前巨大的金色光柱,神色複雜。
螺旋狀的金色光柱似是感應到了什麼,自下而上升騰起一團明亮的金光。
金光升到光柱上半截驟然炸裂,一道圓環形的衝擊波擴散開來。
之後,以這金色光柱為樹幹,片刻間生長出無數枝條,枝條上閃爍著金光,很快發芽生葉。
很快,一座無法想象的金色巨樹,伴隨著自星海中響起的一聲聲莊嚴的頌唱,遮蓋在六座祭壇頭頂。
“滄溟。”他身後那穿著一襲黑袍,沒有頭發的腦袋上生有八張麵孔的人,來到他右側二十丈處,也如他般抬頭望著金色巨樹,淡淡道:“退位吧!”
男子淡淡道:“八麵冥首,我受冥皇之位,乃是界規,你有何資格逼我退位?”
聽到此話,他身後另一人冷冷發笑,走至他左側二十丈處,玩弄著左手那顆幹硬的佛陀頭顱,身後漂浮的血色光環在金色樹的光芒下顯得極為妖異。
他一邊露出不屑的笑容一邊說道:
“吾等不認界規,隻尊輪回。”
“好,說的好。”
滄溟的左手忽地微微抖了一下,殷虹的鮮血自他垂著的左臂緩緩留了下來,他卻絲毫不在意。
反而轉過身子望向那最後一人,露出憐愛、溫柔卻很複雜的神色,輕聲問道:
“妹妹,那你呢?你為何也要讓我退位?”
穿著黑色長裙的滄業有著與滄溟一樣不斷變換顏色頭發,她麵色蒼白,被他這麼問起,早已亂了心神。
加之他的修為遠遠不及麵前的三人,能在這片空間之中停留如此長的時間,已經快到達她的極限。
滄溟見她快要撐不住,一邊微微歎氣,一邊用拿著血紅鬼璽的右手向她身上一揮。
一片紅光自鬼璽中射出,打在滄業身上,在她周邊形成了一圈微紅的光芒。
在那光芒護佑下,滄業的臉龐逐漸恢複紅潤。
滄業的內心感覺更加的愧疚,不由低下頭,輕聲說道:“哥、哥哥,退位吧。”
退位吧,那樣我們就可以在業海邊上修一座小小的,隻屬於你我的房子,度過一生,再也不管冥間憂愁了。
滄溟望向極遠處的另外一座祭壇,有點感傷。
幾十年前“她”被另外三天帝所逼,交出了執掌東方天的界文,隨後自己投入輪回之井,不知去向何處。
沒想到幾十年後,他竟然也如她般,變成了同樣情景。
他被妹妹滄業騙至浮屠塔與關押的無數厲鬼纏鬥近月餘時間,一出塔又被極業煞尊與八麵冥首聯手偷襲,此刻已是強弩之末。
他的思緒不由飄得很遠,自執掌冥皇之位起,所做的事情一幕幕浮上自己的腦海。
“我在位兩千三百年,平了西羅鬼族之亂,鎮壓浮屠塔二十一天鬼,修補業海幽泉,重建冥界法禮,歸葬地獄信守……”
他麵色平靜的說著一件件事情,可極業煞尊與八麵冥首卻是麵色越來越來看。
界皇終究是界皇,誰都無法承受不起弑殺界皇所帶來的反噬,更別說無數功德在身的界皇!
所以這也正是極業煞尊與八麵冥首苦心謀劃數百年,最終將滄溟逼至輪回之井的意圖。
他們,也要逼迫滄溟如天界東方青帝洛神那般,自入輪回!
極業煞尊停下玩弄佛陀頭,抬頭望著金色神樹,冷冷說道:“你說的這一切與我們何幹?”
滄溟聽罷,也不生氣,反而笑道:“是了,兩位首領修為已接近圓滿,日夜想著掙脫界規,合並魔、妖、冥三界重現古魔界了。”
八麵冥首與極業煞尊皆是沉默不語,隻是臉上冷酷之色更重,已有動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