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還有件東西差點忘了給你,聽族中的前輩說,這東西專克厲鬼,正好給你用。”說著,行止從袖口裏摸出一個小錦囊,遞給了菡萏。
“我要看,我要看。”小魚妖搶先一步從行止手裏接過了錦囊,飛快地從裏麵倒出了一顆白色的小珠子。
那珠子不過指甲蓋大小,有點像珍珠一類的東西,不過看著沒什麼光澤,小魚妖頓時就沒了興趣,轉頭了交給了菡萏。後者愣了半刻,這才接了過去。
珠子很眼熟,半年多前,自己才剛剛見過一個類似的,那時,那人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紅衣黑發,臉上覆著一副木製狐狸麵具,衝著自己微微一笑,遞給了自己一顆珠子,讓自己安然離開了危險重重的無妄海,而如今那個人正靜靜地躺在海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歸?
墨玹過來的時候,行止三天都已經離開了,菡萏不在屋內,他尋了一圈,這才在海邊看到了一把熟悉的油紙傘。
墨玹沉默了片刻,這才含著一顆避水珠下了水。
長滿水草的水下石像旁,菡萏正獨坐在一個透明結界裏,靜靜地注視著麵前盤膝而坐的石像,神色無悲無喜。
“怎麼來這兒了?”墨玹長袖一揮,走近了菡萏的結界裏。
“外麵太吵,過來靜靜。你怎麼來了?”菡萏側首笑了笑,笑意未達眼底。這些天,她已經幾次帶著白色彼岸花來這裏麵尋找竹七的殘魂了,可惜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你之前不是讓我將那位陪了你幾百年的秦沫姑娘好好安排一下嗎?我這剛安排好就過來告訴你一聲。”墨玹回答道。菡萏之前魂魄不全,元神又不見了,根本沒辦法正常轉世,隻得依附在一個凡人魂魄上,結果最後慘死在野外荒廟裏,秦川好不容易才補全了她的魂魄,可那個凡人的魂魄卻仍然留在了她的體內,隻是一直在沉睡著。後來菡萏的元神歸位,真身也回來了,那位凡人的魂魄才漸漸轉醒,就被她托付給了墨玹安排。
“辛苦了。”
“我倒沒什麼?”墨玹挑了挑眉,笑著道:“不過聽說那位喜歡幫人的青龍族少主最近正好下凡曆練,他應該會比較幸苦。”
“秦川?”菡萏一怔,隨後掐指默算了幾下,心裏似是明白了什麼。
兩人在海底沒有待太久,回到岸上,墨玹才告知了自己來此的真正目的。
“天火現在被關在我那兒,你知道吧?”
“嗯,怎麼了?”菡萏撐著傘,緩緩地向草屋走去。
“你們之前不是奇怪他當年為何突然搶走無妄海,最後修煉不成,反而功力大減嗎?”墨玹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最近鮫人族出了一個奇才,最擅長解夢、結夢,正好我們判官跟他有些交情,請他過來看了看,然來當年天火將噬神劍送給大師父不久後就反悔了,所以才會想要煉化這無妄海,鎮壓住魔神,結果沒想到差點將自己陪進去。”
菡萏腳步一頓,突然想起了明鳶島上那座被風雨腐蝕得模糊不清的石像,天火真的是不小心被無妄海反噬了嗎?還是說最終傷到他的其實是那位一直跟在阿九身邊的“涯音”呢?她也是今天才聽行止說,這些年天火其實早就跟魔神斷了關係,後來他們遇到的很多事都與這位前任鬼君沒什麼太大關係,都是那位魔神在背後搞了鬼,想要搶奪菡萏的元神補充自己的魔力,而天火恰好也想要菡萏的元神以便換出阿九,所以這二人才會有一些牽連。兩個月前,已經神力全無的阿九勸服了負偶頑抗的天火,兩個人站在不歸橋上談了片刻,阿九離開後,天火便自己走進縛神珠裏。
不知從何時起,無妄海旁邊的草屋變成了那些從銷魂林裏歸來的仙界新人的療傷處,每天的傷患絡繹不絕,但沒有任何人知道那位好心施藥的女子長什麼模樣。她的臉上一直戴著一副木製狐狸麵積,不愛說話,也不喜歡笑,除了幫人療傷之外,大多時候她會捧著一束白色的彼岸花,在海邊散步,一天又一天,似乎從不知厭倦為何物。
轉眼,寒冬來臨。
這天,無妄海突然下起大雪,草屋前的小樹苗上好不容易長出的幾片綠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著,掙紮了許久,最終還是沒贏過這漫天風雪,消失在了枝頭。
幾位剛剛從銷魂林裏受傷歸來的小仙結伴而至,卻發現草屋第一次鎖上了大門,幾人隻得悻悻離去,轉身之際,一陣似哭似笑的聲音從屋內傳來,當幾人想再細聽之時,卻又沒聽到任何動靜。
“大概是風聲吧。”一位小仙猜測道。
“可能吧。”旁邊同伴們也附和著,幾人很快就禦劍離開了。
時至夜半,肆虐了整天的風雪終於慢慢聽了下來,幾周靜悄悄的,一個紅色的身影從水霧彌漫的海邊,緩緩走近了草屋。在他靠近草屋的瞬間,光禿禿的樹苗上突然長出了幾朵小小的白色花蕾,寒風拂過,一陣沁人心鼻的花香蔓延開來…
“吱呀——”關了整天的草屋小門,突然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