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九和那位陌生少年出現的瞬間,剛剛還喧囂不止的怨靈們立即都安靜下來,立在原地半天也沒敢有什麼動作。而那些還沒來得及爬上岸的怨靈們也都停止了動作,似乎在忌憚著什麼?
“小白,好久不見。”阿九側首跟秦皈一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秦皈一聲音微顫。
趁著怨靈們不敢有大動作,地府的鬼兵們趕緊將幾個最大的“骨塔”給打散,各自用符咒鎮住了,防止它們又到處“仗勢欺人”。
另一邊,天火也掙脫了魔神的糾纏,飛到了不歸橋上,然而還沒等他靠近,那個一直靜靜站在阿九身後的白發少年,突然抬手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本來已經趨於靜止的怨靈們見到此手勢,立刻像潮水一般湧向了他,瞬間就將其淹沒在了骨山之中…
“小音,別鬧!”阿九見狀,轉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語氣裏卻無半分責怪之意。
那少年無辜地歪了歪腦袋,揮舞了兩下右手,衝著阿九啊啊了兩聲,似乎有些生氣的樣子。
“他,他能控製這些怨靈?”秦皈一被少年的動作一驚,半天才問出一句。
“嗯,不過也隻是一部分而已。”阿九快速掃視了一遍周圍,神色裏帶著淡淡的鬱色。
雖然阿九看起來似乎跟之前在無相渡差不多,但菡萏此時已經明顯感覺到她的神力已經比以往弱了許多——這大概也是她再也無法繼續以自身鎮壓無妄海千萬怨靈的原因之一。
天空中的雲層漸漸逼近,銀色的閃電在結界外四處遊動著,半透明的結界上已經出現了許多細小的裂紋——這麼多的怨靈一同出世,怎麼可能不驚動上麵?
菡萏抬頭看了看周圍躁動不安的怨靈們,心裏慢慢沉寂下來,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正努力對抗著怨靈,一步步靠近不歸橋的竹七若有所感,猛然抬眸看向不歸橋上的四人,正好遙遙地對上了菡萏的視線。後者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很快就錯開了,他甚至連對方的表情都沒來得及看清楚。
“阿九,我走了,以後的事就交給你了。”菡萏將自己的聲音用神識慢慢傳入阿九的腦海裏,然後便毅然決然地跳下了不歸橋。
無妄海的海水常年不見陽光沒,比想象中更為冰冷,菡萏雙手結印,任由身體緩緩地下沉。密密麻麻的灰影靈活地從她身邊閃過,恍惚間好似又回到了她上一次陪秦皈一來這兒時的場景,不過這一次,大概不會再有人來幫自己趕走身邊的那些怨靈了。
“對不起,阿七。”菡萏在心底默念了一句,然後雙掌緩慢向上,兩道刺眼的金光從她掌心裏發出,那些還來不及爬上岸的怨靈們頃刻間又被壓回了海底。
“咚——”菡萏隱約間聽到了一個重物落水的聲音,但還未等她仔細查看,那些被她強行鎮壓下來的怨靈們已經成群結隊地向她遊了過來,霎那間就擋住了她全部的視線…
海岸上,隨著最後一波怨靈爬上岸來,暫停的混戰再次啟動,天火此時已經從怨靈的包圍中逃了出來,雖然渾身皆是狼狽,但身上的戾氣卻不減反增。他親手接下了骷髏軍團的指揮權,在腐屍鳥的配合下,漸漸將地府的眾鬼兵逼向了無妄海。而此時的無妄海已經褪去了先前的血紅色,在重新啟動的封印作用下,慢慢回歸了之前的清澈,隻是海麵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金色。
“去吧。”阿九笑著衝躁動不安的白發少年做了一個手勢,隻見那少年眼裏閃過一絲血色,立即化為了一陣黑霧,撲向了岸邊的骷髏軍團。
那少年也不知是何來曆,由他所化的那陣黑霧遇風而長,幾乎轉瞬之間就長成了鋪天蓋地之勢,疾速地越過地府鬼兵,將另一邊的骷髏軍團給包圍住了。
周圍眾人站在外麵,隻能隱約聽到幾聲急促的呼救聲從裏麵傳來,剩下的皆是骨骼斷裂的聲響。黑霧上空,一陣又一陣白色粉末隨風散去。靜立在一旁的鬼兵們見狀,紛紛變了臉色——那些隨風散去的粉末皆為骨灰,那是它們最熟悉不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