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有傷,所以中的毒比你們都深,解毒的過程自然會長一些。”青衣男子的聲音很平靜,並沒有因為鉤吻質問的口氣而變臉。
說話間,他們頭頂的“玻璃”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隱隱有些細碎的紋路在“玻璃”上慢慢蔓延開來。
此時,鉤吻和青衣人都是淩空站在一麵湛藍的湖泊上,察覺到頭頂“玻璃”上的紋路漸漸變多、變重,那青衣人立刻揮袖飛回了岸邊,對著岸邊的灰麵人吩咐了幾句,然後便快步離開了。
待青衣人離開之後,鉤吻彎腰往秦沫嘴裏塞了一顆黑色的藥丸,並在她的耳邊悄悄說了一句什麼,然後起身去追剛剛離開的青衣人去了。
岸邊的灰麵人因為離得太遠,並沒有看到鉤吻喂藥的動作,以為他們隻是在說悄悄話,所以沒有太在意,連鉤吻起身去追青衣人,他也沒有管。
鉤吻的藥丸有一股刺鼻的辛辣味,秦沫剛剛入嘴,便被刺激得差點咳嗽起來,但鉤吻在她耳邊說的話,讓她拚命忍住了咳嗽,繼續裝出沉睡的樣子。
秦沫的全身侵泡在清亮的湖水裏,隻有腦袋微微依靠在湖心的大青石上,此時的她身上的紗布已經全部解下來了,隻穿著一件不知哪兒來的齊胸襦裙,在她身邊除了小錦鯉,還有幾尾沒什麼靈氣的普通小黑魚,那些小黑魚盤踞在她赤裸的雙足旁,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
大概是因為鉤吻那可藥物的關係,秦沫的意識慢慢地清醒了些,她開始慢慢地回想起了自己之前在三麵石像旁昏迷的事,想到了上麵的四位同伴,她不由得慢慢變得焦急起來。
一旁的小魚兒很快發現了秦沫的神色不對,連忙遊到她的手邊,用身子蹭了蹭她的手指,似乎在安慰她。
鉤吻臨走時,在秦沫的耳旁說了句讓她小心岸邊的灰麵人,所以她現在雖然心裏焦躁,但仍然像之前一樣閉著眼睛,努力地扮演著重傷昏迷的角色。隻是在小魚兒靠近的時候,悄悄地在他的魚腹上輕輕地敲打了兩下——這是他們之前常會在家裏做的小遊戲,不同的敲打頻率和敲打次數,代表不同的信息,而秦沫現在告訴小魚兒的正是安心二字。
小魚兒雖看著不大,但畢竟是活了七百多年的魚妖,機靈勁可比一般的小孩強多了,他一邊用自己的尾部回擊著秦沫的手背,一邊暗暗觀察著岸上灰麵人的動作——鉤吻跟秦沫說的話,他剛才也一個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裏。
“想辦法引開岸上那人。”秦沫敲著小魚兒的腹部,鉤吻雖然看著是個大人了,但心思簡單,秦沫可不放心讓他一個人跟著一個不辨敵友的陌生人到處跑。而小魚兒來這兒這麼多天了,看起來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想來這裏的人應該對他還算好,確保自己人身安全什麼的不成問題。
“知道了。”小魚兒歡快地蹭了蹭秦沫的手背,然後慢慢地向岸邊遊去。
小魚兒遊到岸邊,變回了小孩子的模樣,穿著一身紅色的小唐裝,像一位世家金貴的小公子似的,仰著頭,背著手,慢慢地走近灰麵人。他在這裏已經待了好幾天,知道眼前這個灰麵人雖然看著有些嚇人,但十分聽那青衣人的話,之前那青衣人已經特意吩咐過,要灰麵人好好照顧自己,所以他自然不會怕他。
“叔叔,我渴了,想喝昨天喝過的那個果汁。”小魚兒仰著頭,像個小大人似的看著灰麵人。
那灰麵人臉上長著一層類似岩石灰的物質,五官除了一雙灰褐色的眼睛還能看見外,其他地方都被遮擋住了,他的眼神很呆滯,沒有任何情感,就像外麵的那些石像一樣。他身上穿著一件破損得很嚴重的黑色盔甲,腳上穿著長筒鹿皮軍靴,裸露在外的雙手也已經被那種類似岩石灰的東西遮住了,而且他手上的“岩石灰”明顯要比臉上厚得多,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有了開裂的跡象,而裂開的位置還能看見已經幹涸的烏紅色血跡。
聽了小魚兒的話,那灰麵人慢慢抬頭看了一下湖水中央的秦沫,似乎在確認她是否還是昏睡的狀態,過了一會兒,見秦沫還想之前那樣一動不動,灰麵人這才低頭對小魚兒“啊”了一聲,提醒他跟著自己,兩人一前一後地漸漸遠離了湖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