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沫順手招來了一小團雲霧墊在柳尋下麵,給他減輕點負擔,然後領著兩個看熱鬧的小孩走遠了,找了塊平地,靜靜看著標本柳尋,思考著應該先問什麼問題。
遠古上神阿九除了平常處理無相渡的公務,大多時間更喜歡在人間晃悠找酒喝,或者看熱鬧。所以一旦無相渡出了什麼緊急情況,作為阿九同伴的菡萏便得四海八荒的去尋她。天長日久,就跟各府各山各洞的神妖鬼怪都混熟了,這其中就包括被其他六界驅逐的上古十大凶獸之一的相柳。當時,他才剛成年,看到獨自一人跑到北荒之境的菡萏,自然克製不住自己體內的暴戾之氣,想要上前挑釁一番,結果被正值法力頂峰的菡萏封在洞裏睡了幾百年。等到他醒來,他的小夥伴——其他九大凶獸要麼被殺,要麼被封印了,一直在睡覺的自己就這麼糊裏糊塗地躲過了一劫。
謝過特意前來為自己解開封印的菡萏上神,相柳便隱匿了行蹤,偷偷去了人間,這一晃,就是十萬多年的時光,一開始,菡萏偶爾有空還會偷偷去人間找他喝喝酒,相攜遊覽人間山水什麼的,但是從一千年前,菡萏突然就沒了消息。這之後,人間之境滄海桑田的變了幾輪,而他們的再次見麵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上神成了契鬼,凶獸做起了慈祥的土地公公,說來也應該不會幾人信了。
“你的真身呢?”
“你的真身呢?”
一模一樣的問題,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畢竟是多年好友,彼此的法力高低自然清楚,如果兩人都保留當年的水平,那現在被掛在石壁上的應該是那個不知哪兒冒出來的無頭怪物了,而作為菡萏上神的秦沫也不應該懼怕什麼柳相毒了。
“跑了。”柳尋。
“丟了。”秦沫。
回答的方式也是默契的簡潔,柳尋明顯是不想多聊此事,而秦沫則是因為她現在確實隻知道自己曾經是無相渡的菡萏上神,而為何會變成現在的身份,她還沒有調查清楚。
兩人正在偷偷吃東西的小孩默默地同時抬頭看看秦沫,又看看還掛在石壁上的柳尋。
“咚——”一聲悶響,正在這時,柳尋終於不負眾望地落在雲霧上,然後被秦沫指揮著的雲霧,放到了已經收拾幹淨的平台上。
秦沫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柳尋胸口上的兩個大洞,接著從乾坤袋裏掏出了十多個大大小小的藥瓶,往平台上一擺,豪氣幹雲地一揮手道:“那啥?醫術我其實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我待會兒試著給你上藥,你覺得不對就嚎兩聲,行吧?”
柳尋眼皮一跳,飛快搖頭:“不行!!”開玩笑,藥也是能隨便上的嗎?雖說他相柳生來便身帶劇毒,但是受外毒侵害,他還是會痛的好不?這位好友還真是十幾萬年如一日的不靠譜。
秦沫聞言,隻得揮揮手將小魚妖招了過來,指著他脖子上的鮫珠道:“不上這些藥,那我隻能試試用這顆鮫珠恢複你的傷口了,效果可能不會太好。”
“不行!”哪知這次,柳尋拒絕得更快。
秦沫頓時有點無奈了,道:“你的老巢已經被找到了,難道你還想呆在這兒被人再釘上去一次?”
柳尋心裏有些掙紮,他自然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不趕緊醫治,很難離開暗河,就算離開了,他身上的血味也能很快把仇家又引上門。如果不離開暗河,一旦那蛇妖去而複返,他現在根本無力再與他一戰,當真是麻煩。
“你幹什麼?”柳尋看著秦沫的動作差點蹦起來,隻見她不知從哪兒找出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正在對準自己的手腕,一副準備割脈自盡的樣子。
“試藥呀,廢話!”秦沫總算是找到了適合的位置,咬咬牙用力一劃,隱約帶著蓮花清香的鮮紅色血液順著他的手腕快速地流下來。
一旁的行止連忙按照秦沫之前的吩咐,快速地將所有的藥瓶全部打開,每隔十秒左右的樣子開始試藥。現在隻能慶幸師兄秦川知道自己一貫的不細心,因此從來不往她的乾坤袋裏扔毒藥,不然她今天恐怕還沒找到傷藥,就先被毒死了。
止血和愈合傷口的藥很快都被找到了,小魚妖便開始給秦沫清理傷口上無用的藥物,而行止則開始給柳尋上藥。
“好了,”秦沫一邊給自己包紮著手腕,一邊道:“相信你已經看出來了,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契鬼,身上的法力有限,所以你的仇家還得你自己對付,溪鎮的安全就交給你了。”說到最後,秦沫的語氣變得慎重起來。能重創上古凶獸的無頭妖怪一旦發起怒來,旁邊的溪鎮可就真的很難保住了。
秦沫身上的傷藥都是藥中極品,柳尋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很快他就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