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距離太近,兩人都沒有動用法力。彼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又正值深秋,小鎮上大多數人家已經熄了燈,老人準備哄孩子睡覺了,到處都顯得極為安靜,兩人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無聲息地潛回了廖家。
房間裏,假秦沫麵色慘白,一張淡雅的麵孔隱隱有青色的魚鱗狀細紋顯現出來。隻見她穿著無袖棉質睡裙站在一塊寬大的全身鏡前,右手臂已經變成了透明的膠狀體,血管骨骼清晰可見,而且這種症狀還在往肩膀上蔓延,馬上就要感染到臉部了。
假秦沫一手揮向鏡子,鏡身撞向牆壁,碎片四散開來,所有的聲響都被鎖在了房間裏,沒有傳出一絲一毫的動靜。
悄悄進屋的兩人見此場景,默契地對視一眼,同時退到了屋外。
南南皺了皺眉,疑惑道:“這裏怎麼可能會有鮫人?”
秦川搖頭,一臉沉思的模樣道:“那條鮫人身上的法力似乎被限製了,並不能完全發揮出來。我們在外麵等等,她應該很快會回自己的巢穴,想辦法解自己身上的毒,小沫很可能就在那裏。”
南南點頭道:“早就聽說鮫人狡詐,最喜歡霸占他人身體。還用本尊的記憶迷惑周圍人,乘機吞噬他們的魂魄,提升法力和美貌。沒想到今天也能給我們遇到。”
秦川的臉上帶著幾分惱怒:“我當時在小沫房間裏聞到了魚腥味,還以為是他們家裏自己捕的魚,完全沒有多想就離開了……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那鮫人的氣味。”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夜漸漸深了。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身影從秦沫房間的窗戶口跳了出來,借著夜色快速地向後山飛去,站在門口守株待兔的兩人立刻跟了上去。
化成秦沫的鮫人一路飛到後山一棵巨大的檜樹下才停下來,秦川二人遠遠跟著,以防打草驚蛇。
隻見那鮫人站在樹下靜靜地仰望著高大的檜樹,臉上表情極為哀傷。她似乎在自言自語著什麼——兩道清晰的淚痕自她眼角蜿蜒向下,眼淚在她的鼻翼兩邊化成兩顆圓潤的珍珠,滑落到腳邊的草叢裏。
少時,隻聽她發出一聲微弱的歎息,慢慢地往旁邊走了幾步,雙目微合,雙手結印於眉心,嘴裏輕輕地念著咒語;一陣柔和的青光輕輕地包圍著她周身。不一會兒,一道亮眼的青光從秦沫眉心飛出,頃刻間融進了檜樹之中,而失去魂魄支持的秦沫肉身,立刻像是失去知覺一般軟軟地倒在了樹下。
躲在一旁的兩人立即衝了過去,將秦沫放進自己的結界中護起來。
“小沫的魂魄是不是在這?”南南一手指著高大的檜樹,一手化出虎爪,好像隻要秦川點頭,他就要立馬劈開這檜樹將秦沫的魂魄找出來似的。
秦川抱起秦沫,搖搖頭:“我感受不到小沫的氣息,現在還不能確定。鮫人一向狡猾,這裏可能隻是她的巢穴之一。我們先將這禁錮起來,限製她的法力,以防她做出什麼傷害小沫魂魄的事,其他的我們再從長計議。”
鮫人的報複心一向重,為了不禍及他人,兩人沒有再回廖家,在後山山腳下找了塊空地,做了個結界當了臨時的落腳點。
秦川先從乾坤袋裏抽出一張簡單的折疊床將秦沫安置好,接著找了解藥,化去了秦沫身上的殘毒,最後將一個小孩拳頭大小的木盒放在秦沫透明的右臂上,看著它慢慢地融入秦沫的身體中,這才鬆了口氣。這是上次秦皈一放在廖山身上的木礱匣,隻要傷者魂魄未散盡,這隻木盒就會自動融入他們的身體中,幫其修複任何傷口;而這次,木礱匣能進入秦沫的身體,自然也表示秦沫的魂魄還未散去或被吞噬。她畢竟是契鬼,隻要魂魄還在六界之內,他們就有辦法讓她重新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