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他說過讓她等他回來。
雖然上一次說出這種話後,他就消失了好幾天,但是他最終還是又生龍活虎地出現在了她麵前。
那麼這一次,他應該也會回來吧。
他那麼自大,總是以為自己什麼都能做到,怎麼會被區區一頭野獸打敗?
薑宓微微彎起嘴角,平靜地笑了。
瘦猴兒打了個寒顫,推了推旁邊的邵澄:“你說,老大是不是傷心的糊塗了,我老是覺得她笑得……有點兒嚇人……”
邵澄也覺得有點別扭,上前想要安慰她:“昌意大俠武功那麼好,肯定會沒事的。”
這句話怎麼說都覺得有點兒心虛,剛才的情況大家有目共睹,那頭巨象幾乎是在片刻間就傷了那麼多人,昌意……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算不被那個大家夥踩死,摔下來也夠受的了,要是在林子裏撞上了樹……
隻不過看到薑宓的臉色,這些話大家都隻敢在心裏想想,不敢拿出來說。
相比之下,表現的最正常的還是薑宓。隻不過她並沒有聽宋譚的回房去,而是重新登上了城樓,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麵潰不成軍的蠻族人。
她可以等,等蠻族撤軍之後,再出去找他。
這一等,就是整整兩天。蠻族人知道他們兵力不足,就算是看到敵人損傷慘重,也不敢冒險出城圍剿,所以並沒有急著撤軍,而是在原地休整了一下才撤退了。
隻是,當薑宓再一次找到宋譚理論的時候,他仍然不同意打開城門。
“誰知道那群蠻人是不是在玩手段,等著咱們開了城門後再撲上來?”他這樣回答道。
雖然從前就知道這個人又保守又迂腐,但是這一刻,薑宓真希望自己還能有前世的身手,這樣就能狠狠給他臉上來一拳頭了。
“那昌意怎麼辦?”她咬牙問道。
說出這個名字時,她竟然會覺得有些心痛。他已經失蹤兩天了,就算隻是受了傷,也有可能被蠻族人遇到。
因為他一個人,蠻族的攻城計劃就這麼完蛋了,如果他落到他們手裏,那個後果她不敢想。每多耽誤一會兒,他活著回來的可能性就越小。
麵對她的執拗,宋譚隻是輕蔑一笑。
“薑宓,我在這裏打了很多年的仗了,每年都會看到好多人死,但是,那又能怎麼樣?”他冷哼一聲,“不過是死個人而已,等你見多了就不會這麼大驚小怪了。”
他不想再和她繼續說下去了,轉過身繼續去安排城防事務,還小聲嘀咕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煩。”
在他說話的時候,薑宓一直低垂著眼眸,雙手不斷地握緊又鬆開。
再抬起頭的時候,她的麵容格外冷峻,冷得像冰雪一樣,眼睛裏卻像是有火焰在燃燒。
“宋副統領,”她一字一頓地叫他,“我見過的死人,比你要多得多,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能活著的人!”
她的聲音並不大,卻帶著擲地有聲的冷硬,像是重錘一樣打在所有人的心頭。
剛才還在和宋譚討論正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轉過身來,目光裏充滿了訝異。眼前這個小姑娘,明明麵容稚嫩身材纖弱,但眼神和說話的口氣卻根本和外表對不上。
薑宓冷冷地看著這些人,轉身就向城牆邊走去。
“幫我找繩子來,我要下去。”她對邵澄說。
“老大……”邵澄很是為難,“你現在出去太危險了,萬一遇上蠻族人……”
薑宓就像是根本沒聽見他說的話一樣,目測了一下城牆的高度,然後就把外袍脫了下來,用手用力地撕開。
這架勢,分明就是要把衣服撕了當繩子啊!
邵澄看得目瞪口呆,忙勸住她:“老大,你別撕了,我們這就去找繩子,你等等啊!”
他剛走到了兩步,就看到宋譚在狠狠瞪著自己。
邵澄愣了一下,聽過剛才的爭吵後,他對這個副統領的好感已經打了折扣。
“副統領,不開城門,對你不會有什麼影響的。”他嘲諷地說了這一句後,就想從他身邊走過,卻被宋譚旁邊的一個副將抓住衣領提了起來。
“你好大的膽子,敢說咱們副統領!”那人用力一甩,就把邵澄甩到了城牆邊上。
邵澄正想起來和他理論,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到了城下。
他的眼睛突然睜大了,臉上流露出驚喜的神情。
“老大,你看,你快看!”
城下的密林中走出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背上扛了個奇怪的東西,他也正抬頭往城牆這邊看來。清晨的陽光倏然灑落在他身上,他嘴角的笑容格外耀眼。
薑宓怔了一下,緊接著便轉身拉開弓弦,箭頭直指宋譚的咽喉。
“開城門!”她啞聲道,雙眸明亮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