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師傅說道:”沐猴而冠”.
我想這應該是暗號了,但是這個暗號太奇怪了,假如沐猴而冠豈不是要對”錦衣夜行”嗎?怎麼還弄出來個”暗夜潛伏”?而且”暗夜潛伏”是袁三泰老師臨終前告訴我的暗語,怎麼雷秀蓮也知道,那就隻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袁三泰和雷秀蓮在王公館一起接受治療的時候,袁三泰把接頭暗號和接頭方式告訴了雷秀蓮,第二種可能就是雷秀蓮也是共產黨,她知道如何與林師傅接頭,而我此前之所以被林師傅用槍頂住了腦袋是因為我在說出”暗夜潛伏”的接頭暗語的時候,並沒有劇烈的敲門,這就好像證據鏈一樣,缺乏一環都是致命的!
我屏住呼吸,豎起耳朵開始聆聽他們之間的對話,隻聽雷秀蓮說道:”林師傅.你門外停了一台車,開車的小子呢!”
林師傅說道:”被我打暈了,在桌子下麵放著呢!”
雷秀蓮聞聽此言,連忙掀開簾子,正和我撞個對臉兒!
她當胸一把就把我拽了出來.
林師傅一看我沒事兒,連忙舉起那把蘇聯產馬卡洛夫手槍 準備給我腦袋上來一槍,幸虧雷秀蓮手疾眼快,擋開了他的槍.雷秀蓮氣息還是沒怎麼喘暈乎,她結結巴巴大口喘著粗氣說道:”林林林——師傅!他-他-他是我男人!男人!自己人!”
我一聽這個話頭,將心放在了肚子裏.
林師傅也收好了槍,幫著雷秀蓮將我攙扶起來.
林師傅說道:”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多有得罪,多多見諒啊!”
我說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挨揍對我而言家常便飯而已!”
等坐到凳子上,我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林師傅笑嗬嗬的的說道:”你看看!光瞎忙活了,都沒吃飯吧!我這裏別的沒有,油條大果子,油炸糕.豆腐腦小酥餅是管夠!吃點兒啥?”
沒到我開口,雷秀蓮一拍林師傅的肩膀說道:”都是自己家人,客氣什麼?有啥你就拿出來吧!我們都不會見外!”
林師傅答應一聲,去鍋裏給我們盛豆腐腦和豆漿去了.
雷秀蓮也是個急性子,她直接走出廚房,去前麵的櫃台裏麵抓了一把油條和七八個油炸糕,沒等進來,她已經往嘴裏塞了兩根油條,三個油炸糕.嘴巴都撐開動不了了,她嘟嘟娜娜,邊吃邊說,具體說的啥隻能靠猜測了,看她伸出手來的模樣,我能想得出,她是讓我吃,於是我就接過來一個油炸糕,一把塞到嘴裏.
這一幕讓我想起來1948年我們在南京第一次見麵時候的情景,我不禁笑了起來.雷秀蓮和我已經是多年夫妻,她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但是她笑的效果實在是太好笑了,她一笑一噴,先是油條從嘴裏支了出來,繼而是圓乎乎嚼得快要爛糊的油炸糕,這情景又搞笑又惡心,見過排便嗎?大抵差不多.我至今記得,1936年,也就是民國二十五年的時候,我在膠濟鐵路改建淄河大橋通車儀式上看到的那一幕,那天的儀式上有一項是火車通行,當時安排了好多群眾試乘,還有不少當兵的,由於膠濟鐵路是鏈接濟南和青島兩大城市,橫貫山東運輸大動脈的鐵路線,因此位置極其重要,當時很多的國民黨大員都在現場,陪同我一起參加儀式的是山東省財政部部長,我們正一起抽著大前門煙,等著給火車頭剪彩通車,由於車上大部分都是當兵的而且山東兵居多,都是比較粗獷的灑脫漢子,因此有人在車上三急就直接脫褲子解決了,但是不能排便在車裏呀,幹脆就直接將白花花的 屁股伸出窗外拉了起來.
那白花花的屁股掛著二尺半長的一條子大便,黃呼呼的,煞是惹眼大煞風景,當時還有不少報館的記者,有男有女,有好多女子幹脆驚呼起來,當時中華民國政府第二首都南昌推出的國民教育運動已經推行了兩年,按照道理說,這幫當兵的已經學習過了新生活運動中的”國民道德”和”國民知識”兩項內容,但是這當兵的還是忍無可忍,在三急催逼之下,幹出來這樣荒唐的事情,許多人,尤其是我們軍方的人臉上都感覺掛不住了,但是這個事情又不好說,湊巧了,我身邊的山東省財政廳廳長是個近視眼,他遠遠地模模糊糊看到了這一幕,馬上高呼起來:”喂!那個大臉的哥們兒!不要把腦袋伸到車窗外麵吃油條!危險!”話音剛落,全場哄堂大笑,從此後,我們這幫人一直到1945年抗戰結束,都沒再吃過一次油條!今天看到雷秀蓮弄出這個損出,直接把我幹惡心了!我胸口一悶,嘔了起來,不光是吃下去的油炸糕吐了出來,還嘔出來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