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冬天,菜品隻有兩種情況下會冒熱氣,一種是剛出鍋,一種是剛出膛。當然剛出膛不是拿槍打出來的,是用牛耳尖刀豁出來的。
新鮮,絕對新鮮,這味兒太衝了,一股大糞味兒!這他媽和吃屎有啥區別,士可殺不可辱啊!
瞅著這堆“熱氣騰騰”的大腸,我忽然覺得憤怒到足以讓我有勇氣和老白‘毛’決一死戰。
“老人家,這大腸頭能不能不吃!”。
“你說呢?”,白‘毛’老頭子的語氣中透出毫無商量餘地的威嚴。
“老子不吃!你他媽槍斃我得了!你整死我?”。那一瞬間我殺氣騰騰!
老白‘毛’自然不會當我一回事兒,他從懷裏掏出一盒“中華”來,這煙1959年之前是沒有過濾嘴的,從1959年才開始有過濾嘴,老白‘毛’居然‘抽’的是過濾嘴的,當然‘抽’過濾嘴也不牛‘逼’,牛‘逼’的是這老白‘毛’居然能‘抽’得到中華香煙,因為這是中央領導特供香煙,部級幹部還得是關係好才能‘抽’的上,外國的話也得是元首或者大使才有這榮幸,這老白‘毛’何德何能,‘抽’過濾嘴“中華”?
老白‘毛’笑嘻嘻的丟了一支煙給我,又丟了一支給雷秀蓮。
“媽的!夠血‘性’,老子多年沒見過這麼血‘性’的漢子了!”老白‘毛’拍著大‘腿’笑了起來。
我嘴裏叼著香煙,斜睨著老白‘毛’,心裏罵著“這王八蛋給煙不給火,真是惡毒之極啊!”。
雷秀蓮就從容多了,直接走到老白‘毛’跟前,從老白‘毛’嘴裏拿下了香煙對著嘴裏的煙嘬了起來。
雷秀蓮點著了煙把老白‘毛’的煙塞回到老白‘毛’嘴裏朝我走了過來。
“啪”一聲槍響,老白‘毛’不知幾時從‘褲’子裏掏出一把勃朗寧來,一槍就揍在雷秀蓮小‘腿’上。
雷秀蓮嬌軀一震,頭都不回,一瘸一拐的朝我走來,血淌了一地,雪地上血跡流成了趟。
她過來了,她挨了一槍,就是為了給我對個火,不知是點著了的煙嗆得還是眼睛酸了,兩行熱淚從我的眼眶奪眶而出,秀蓮啊!秀蓮!我說你點兒什麼好呢?
死亡仿佛離我和雷秀蓮已經很近了,雷秀蓮的小‘腿’淌著血,但是她十分淡定的叼著煙,微眯著雙眼,嘴角上揚,繚繞的煙霧直往上漂,縈繞在她包紮腦袋的舊‘毛’巾上,在這嗬氣成冰的嚴寒天氣裏,我的心理都是濃濃的暖意,在這生死關頭,雷秀蓮為了給我對個火兒,‘腿’上被揍了一槍,臨死臨死還要遭這個罪,這是何苦呢?
我的淚緩緩的流淌著,火辣辣的從眼眶出來,掛在臉上形成兩道細微的冰棱,鼻涕也在往外淌,口中的熱氣、煙氣已經不足以溶解它,雷秀蓮看著我的窘態居然笑了,她踉蹌著挨近我,用袖口幫我擦拭淚痕和鼻涕,她笑顏如‘花’,人生是多美好啊!
老白‘毛’遠遠的看著我們,眯縫著眼睛,胡子一翹一翹的,他背著雙手走了過來:行了行了!別他媽哭了!多磕磣!還不如個娘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