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中,徐英出現在門口,“大姑娘,芍藥姑娘請您過去。”
花芷止了笑,眼中波光瀲灩,“估摸著是那對雙生子有了動靜,小六也一起去看看。”
六皇子抿了抿唇,他知道花姐姐為何而笑,他也知道這事不易,可是……他姓顧,他看到了顧家其他人看不到的,做為皇子,他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看到。
那些百姓每年服著大慶朝的徭役,而大慶朝卻連基本的保障都無法給他們,民心豈會歸順?
他熟讀史記,曆史上凡是民心不穩的朝代都無法長久,就像花姐姐平日裏在課堂上說的,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他也衷心的這麼盼著。
水光村靠海,房子都是石頭壘的二層小樓,客棧也是如此,下邊自用,樓上則用做客房,統共加起來也不過五六間房,花芷一行就有九人,她又向來不是委屈自己的,索性全包了下來,大家都住得舒服,那對姐弟就安排在最邊上那間原本是抱夏住的屋子。
外邊烏雲壓頂,屋裏光線更顯得昏暗,藥香中摻雜著血腥味撲麵而來讓花芷有點不舒服,她在門口停了停才繼續往裏走。
“醒了?”
“弟弟醒了,姐姐還沒有。”芍藥臉色不太好,姐弟倆的傷真要論起來是弟弟的更嚴重,尤其是那個不能啟齒的地方新傷疊著舊傷,血肉模糊,可短短時間下來她卻也看明白了,竟然是這個做弟弟的一直在護著姐姐,這讓她很是唾棄,這麼沒用還不如死了。
抱夏拿了四腳凳放到床邊扶著小姐坐下,正要再去給六皇子拿一張他就搖了頭,示意她不要動作。
花芷打量著那個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孩,雖然瘦弱但也難掩一副好相貌,難得的是他竟也沒有本地人的黑黃,要是生在富貴人家定是個好看的小公子,可生在普通民家卻是一場災難。
“曹大海死了。”
小孩眼神閃了閃,警惕並沒有消除。
花芷也不在意,語氣始終平和,“你們家在何處?我讓人去尋你家人前來。”
小孩還是不說話,額頭隱隱見汗。
花芷又道:“我們不會在這裏久留,最遲後天就會離開,你若不說我便隻能把你們姐弟交給吳東家,安泰漁行的吳正,你可知曉?”
大概是吳正的名頭起了作用,小孩輕輕點了下頭。
“那好,等一會吳正忙完了我請他過來一趟。”
“沒有。”
花芷不接話,靜靜的等著小孩繼續說。
“我們沒有家人了。”小孩的官話非常難聽懂,“留在這裏,我們會死。”
說著話,小孩艱難的撐著坐起來,當花芷看到他變化姿勢她才知道他想幹什麼,忙讓徐英上前扶著重又躺下,“躺著說話便是。”
動了這麼一下,小孩氣息急促,臉上有了些血色,他不知道這些人是做什麼的,又是什麼身份,但是這個好看的人有一雙讓他對上便想流淚的眼睛,就是最絕望的時候他都沒有哭過,可現在他卻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