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嬸,自己的孩子隻有你自己才會拚了命的去護著,這是母親才能給與孩子的庇護,不要寄望於任何人!哪怕四叔都不行。”
吳氏胸膛起伏明顯加快,芍藥抬頭看她一眼,繼續下針。
“一個剛出生就害死了親娘的孩子,你覺得柏君會待他好嗎?”
“四叔若知道你為了給他生下子嗣沒了,他是該愧疚還是該恨?你能保證他不遷怒?”
“一個爹不喜兄長不護的孩子,他得吃多少苦頭才能長大?”
“四嬸,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柏君的,是這個孩子的。”
吳氏突然就有了力氣,用力睜大眼睛,咬嘴唇咬舌尖,想盡辦法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怎麼能死在這裏!怎麼能!
她的丈夫還沒有回來,她的長子不足三歲,她的幼子剛剛出生,她要是沒了,她的孩子要指望誰?即便是有朝一日她的丈夫回來了,他也不會守著亡妻一輩子,她沒有信心花平陽有這麼癡心,花家也不會允許他孤家寡人。
她莫不是還要指望後母會待她的孩子好不成?!
她怎麼能死!
強烈的求生意誌從吳氏身上迸發出來,原本失去光彩的眼神重新透出神采,她看著花芷懷裏掛著眼淚睡著的孩子,和閻王爺爭命。
金針從上至下,芍藥胡亂抹了把額上的汗,最後一針紮入關元穴。
血並沒有止住。
產婆已經退到一邊,完全無計可施。
芍藥捏住脈搏片刻,從藥箱裏拿出兩個瓶子,其中一個撥了塞子直接倒進吳氏嘴裏,“吞下去,一滴都不能浪費。”
吳氏努力吞咽,因為太費力,脖子上青筋暴起,五官猙獰。
另一個瓶子裏不知道是什麼液體,芍藥重新拿出一套針出來,每次下針之前都從瓶子裏蘸一下,這一套針法走完芍藥累到坐那就動不了了,如果這套保命的針法還是沒用,那就隻能說閻王不放人了。
“止了,止住了!”產婆聲音大到尖銳,可這時候沒一個人說她。
花芷把孩子往林嬤嬤懷裏一放,走到床尾看了一眼,床單上黑紅的血跡觸目驚心,好在確實是止住了。
流了這麼多血,不知道得多久才能養得回。
看芍藥捏住了四嬸的脈搏查探,花芷問,“怎麼樣?”
“氣血兩虛,身體虧損得厲害,但總算是留住命了。”而且以後想要再懷孩子怕是不容易,不過這樣的話還是單獨和花花說好了,芍藥抬頭,可憐兮兮的模樣,“我餓。”
“辛苦你了。”花芷摸摸她的頭,拿帕子給她擦掉額頭上的汗,道:“回去就讓拂冬給你做好吃的。”
芍藥立刻笑開了,讓本來對她有幾分懼怕的產婆都多看了一眼,莫名的懼怕就散了大半。
見四嬸還要死撐著,花芷走過去溫聲道:“四嬸,沒事了,好好休息一下,再醒來就什麼都過去了。”
吳氏勉強扯了下嘴角,下一刻就睡得不醒人事。
芍藥收了針,兩人相攜著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