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清晨,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仿佛插翼騰飛一般,迅速席卷全城。
皇城上下都在傳禮部尚書阮英傑通敵賣國,皇上已下聖旨將阮府裏的人都下了天牢,如今阮家隻餘下那身處皇宮的那位嫡小姐了。
暖融融的寢宮裏,宮女們正在伺候阮含藺洗漱,地上跪著一個小太監,正小心翼翼地說著話。
“娘娘,阮家下獄是皇上下的聖旨,說是通敵賣國之罪……”
“啪嗒!”
身後宮女手中的玉梳忽然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阮含藺並沒有責怪,隻是顫抖著唇角問道:“你說什麼?我阮家……怎會?!”
不外乎她如此驚慌失措,她便是阮家那位在宮裏的嫡小姐,如今全家都以通敵賣國之罪下獄,又怎能不著急。
前來通報的小太監卻是不敢回話,一時間這臥房裏一片寂靜,隻剩下炭火“劈裏啪啦”的燃燒聲。
“你快去許姐姐那裏,聖上一定是誤會了,我要去和他說清楚,我阮家之人清清白白,絕對不會做那通敵賣國之事!”
忽然,阮含藺站起身來,吩咐身後的親信宮女去好姐妹那邊,她則跌跌撞撞的往殿外走去。
眾人聽了她的話,哪能不知道她是去找誰。
可是如今牆倒眾人推,會有人願意上前扶她一把嗎,隻怕難說。
一時間屋子的人,望著兩個單薄的身影在漫天飛雪中漸漸遠去,通敵賣國若是沒有意外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這位娘娘怕是也……
一夜之間,驚變陡現。
阮含藺被攔在門外,皇上不想見她,嘴角掛著一絲僵硬的笑意,她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笑這變幻莫測顛倒黑白的世道。
昨日她還是赴宴賞花的人上人,今日變成了罪人之女。
鵝毛般的大雪落在門前跪著的小小身影上,像是覆蓋了一床晶瑩玉透的被子,卻毫不留情地帶走著這身體裏僅存的溫暖。
富麗堂皇的坤寧宮裏,一團沁人心脾的暖意,銀絲雪碳嗤嗤作響,連那銅鏡中一向冷冽寒澈的麵容似乎也帶上了一絲暖意。
“皇上,這阮妹妹正在殿前跪著……”
耀國皇後皇靈兒將宮人們一一驅走,白皙的素手輕揚,親自動手為年輕俊美的皇帝梳著頭發。
大年初一是年假,昨日又出了那等事情,所以嶽浩倡多睡了一會兒,心情卻沒有因此好上多少.
“如此不知輕重,阮家犯下此等大錯,居然還敢來求情,這等女子我皇家要不起,便交給皇後處理就是了,若不是皇後帶此人來,我怕是還要被阮家父子蒙在鼓裏。”
一旁跪著的青色身影聽他這麼一說,卻是渾身一個哆嗦,而皇後卻因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依臣妾之意,這犯事畢竟是阮家兄弟,阮妹妹都入宮幾年了,怕是也不知曉,便將其送入靜思堂,日日焚香跪拜,權當是為阮家人贖罪吧!”
“嗯……”
閉目養神的嶽浩倡隻是含糊應了一聲。
而另一邊,玉明殿中許如玉命人將一團血肉一般的東西用一卷草席卷了,嘴角扯著一絲壞笑慢慢悠悠的回屋了。
阮含藺身體已經凍的麻木了,舔舔幹澀的嘴角,眨眨眼睛,似乎還能看見從睫毛上抖落下來的霜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