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晚霞多彩,絢麗,一如多姿多彩的美好人生。
可一路神情恍惚走來的韓若雪,形單影隻的站在懸崖邊,陣陣晚風吹來,她渾身發冷,覺著她的人生已經全部灰暗,已經生無可戀。
流落異鄉近百年的丈夫,終於被她盼回來了,她憋了好多的話想對他傾訴,有懺悔,有思念,有委屈……
可是,那個曾經把她捧在手心裏當寶的丈夫,如今卻對她形同陌路,甚至比對素不相識的路人還要不堪。
韓若雪望著晚霞慘然一笑,緩緩閉上眼睛,晚風中裙袂飄飄的身體倒向了雲霧飄忽深不見底的懸崖外。
墜落的身體,穿行在淒冷的雲霧裏,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可她卻沒有動用一絲一毫的法力護身。
是的,她不怕死,可這樣沒有人送行,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走,卻讓她滿心酸楚,滿心悔恨。
這一世,她在丈夫最為艱難,最需要她一聲肯定支持的時候反而彷徨無措,甚至懷疑起了丈夫,沒能做一個好妻子。
這讓她好不甘心。
她好想重頭來過,好想回到丈夫遭遇大難的那一刻,和慕容紫衫一樣,斬釘截鐵的大喊一聲——縱然天下人都不信你,可我韓若雪——你的妻子,相信你。
但時光不會倒流,再也沒機會了啊。
兩滴清淚滾出她的眼角,轉瞬就被強勁的風吹的支離破碎。
呼嘯在耳旁的風聲越來越大,萬丈深淵,即將埋葬她的人,她的心,還有她的情。
就在這時,就在她即將墜入深淵粉身碎骨的時候,順著她下墜的軌跡,一連串衣袍翻飛的虛幻人影一晃而過,風馳電掣刹那追來!
一雙強有力的手臂遏止了她流星般下墜的身體,一個清須飛揚的白袍男子抱她在懷,淩空飛轉幾圈卸去了下墜的強勁力道後,抱著她逆空而上,呼吸間重回了懸崖之上。
“為什麼要救我?你既然不認我,何不讓我去死,何必讓我活在這世上受罪?”韓若雪拚命不讓淚水流下來。
王動微微搖頭:“你是我的結發妻子,我怎麼忍心看著你走。”
一聲結發妻子,一句怎麼忍心,頓時讓韓若雪成了淚人,滿心委屈地捶打著王動的胸膛,忽然撲進他的懷裏埋頭痛哭,“我……我以為你再也不肯原諒我了。”
王動輕輕地拍打著她消瘦的背,“若是不肯原諒你,我早就一紙休書和你了斷了名分,又何必聽到你貌似要尋短見就急巴巴趕來尋你?”
韓若雪仰起梨花帶雨的臉龐,滿腹委屈道:“那你回來時,為什麼對我不理不睬那般絕情?”
王動歎道:“我也有自尊,我也需要時間來重新麵對你,你怎能強求我一見到你,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馬上放下心結?我也是隻個普通人,我也需要有個台階下好不好?”
韓若雪淚眼朦朧咬了咬唇,“那麼,現在你有台階下了嗎?”
王動苦笑道:“你來這麼一出,都不想活了,不就是送了我一個不得不下的台階麼?”
韓若雪仰臉看著他,忽然痛哭失聲:“原諒我,原諒我,我知錯了,我不該懷疑你……”
王動幫她擦了擦眼淚,微笑道:“以前的事,我們都忘記吧,今後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嗯。”韓若雪破涕為笑點頭,滿心的苦惱頓時煙消雲散。
“紫衫。”王動為她理了理秀發,轉過身衝著竹林裏招了招手。
慕容紫衫出了竹林笑吟吟的走過來,韓若雪感激的看著慕容紫衫,到了這時候,她如果還不明白是誰給王動通風報信,那麼她真就是個傻子了。
王動笑道:“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
“誰呀?”慕容紫衫明眸裏泛著好奇。
王動沒有猶豫,就把和朱玲的種種過往說了一遍。
慕容紫衫和韓若雪聽了後這才明白,原來當年救走王動的女人叫做朱玲,不隻是王動幾次三番的救命恩人,還是他情竇初開時第一個愛上的女人。
對於這些,王動沒做隱瞞,更是明言要娶朱玲。
慕容紫衫和韓若雪也都不是拎不清的女人,真要說起來,還是她們後來先到搶了人家的男人,王動要娶朱玲,那就娶好了。
一日後,王動和朱玲正式結為夫妻,洞房花燭,玉體橫陳,小樓一夜風雨纏綿,滋甘味美,勝卻人間無數。
隻不過,這場簡單的婚禮卻是在五靈寶珠裏舉行的,沒有賀客沒有嘉賓,隻有慕容紫衫和韓若雪送上的美好祝福。
第三日清晨,王動出了五靈寶珠,帶著慕容紫衫和韓若雪離開了紫竹峰。
去往紅楓城的一路上,夫婦同遊自然各種甜蜜,隻是王動暗暗遺憾,若是朱玲也一路同行,那該多好。
過了近百年,再回紅楓城,王動的心境早已不同,沒有了當初離開時的憤恨,想起當年年少時發下的誓言,說再也不回紅楓城了,覺著那時的自己,真是有些偏激。
走在早已物是人非的城中街道上,瞧著人來人往一張張陌生的臉,如今隻剩一聲輕歎,往事隨風。
而街道上的過往居民,陡然見到一個衣袍華貴派頭很足的中年男子,帶著兩名千嬌百媚的美人進城,紛紛側目駐足,種種猜測種種八卦油然而生在了街頭巷尾。
有膽子大點的隔著一段距離跟了上去,試圖掃聽掃聽內幕,誰知三人身後,仿佛突然出現了一道無形的氣牆,將好事者撞了個滿頭大包。
這下子好事者們嚇得連滾帶爬不敢再跟,逃出老遠後發現,已經走遠的三人,去往了城北的貧民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