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般黑。
在遠方靜謐的山穀內傳出一串劇烈的動響。
臨近之地的仙門子弟瞬間驚醒,有兩道白衣身影在黑暗中猶為明顯,他們身形宛若鵬鳥撲翼,幾乎離地而行。
輕功絕頂,踏草無痕,在外界武林之中都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真是麻煩,那群人根本無法逃離穀內,但是每次有人想要逃離觸發三日鎖我們便要前來查看,掌門不覺得這是白費氣力嗎?”
一名白衣弟子抱怨道,他年歲不大十七八模樣,麵容還很稚嫩,背負長劍英氣逼人。
“噤聲,此事事關重大,那群姓氏之人自荒古便被捆縛與困龍穀內,犯有彌天大罪,若是因我等失誤而脫困,那麼我們將是萬古罪人。”
另一名中年白衣沉聲道:“再者,掌門乃是一門至尊豈是我等內門子弟可以談論?”
白衣少年聞言垂首不語,知曉自己有所孟浪。
他們皆出自同一仙門,問道宗,地處困龍穀外,大龍脈,仙氣靈韻,故此此派很龐大連綿,經久不衰,是華夏大陸十大仙門之一。
同樣因為臨近困龍穀,故此世代派遣弟子關注穀中發生的一切。
據說困龍穀內捆縛了一個姓氏,罪血滔天,自荒古捆縛至今,不曾有一名族人逃離此地。
臨近困龍穀外圍,有無比濃鬱的靈氣在空氣中彙聚,此地的仙草靈花不計其數,中年白衣打開一個火折子,借助亮光窺視穀內。
穀內與穀外好似被無形的結界隔開一般,一方處於天堂一方處於地獄。
入目之中寸草不生,很是荒蕪,幾乎沒有什麼活著的生靈,植被也隻能遙遙看見幾株。
特別引人注目的是一個少年,皮膚黝黑,赤裸著胳膊,盤膝坐在離著穀內穀外交界之處,有四五條手指粗細的紫金鎖鏈洞穿他的身體,將他硬生生鎖在原地。
少年穿著獸皮衣,鮮血順著被鎖鏈洞穿之處肆意的流淌。
他麵色冷峻,不算英俊的麵容上沒有絲毫的痛苦之色,而他所盤坐之地的土壤,不知是因為他失血所致還是如何,此時看去是一片赤紅。
在那赤紅土地之上有幾株赤紅如血般妖豔的小草如同少年一般頑強的生長著。
中年白衣蹙眉道:“怎麼又是這小子,才過幾日又想來強闖困龍穀內禁製。”
“這小子很特別嗎?看他的樣子也不過是和我一般大啊?”白衣少年很好奇,看著這個年歲相同的少年。
他緊閉著雙眼,嘴唇因為失血過多而發白。
“這小子是個另類!師弟你是第一次來此堅守故此不知曉。”中年白衣耐心解釋道:“困龍穀內有禁製,此外在禁製的邊緣有三日鎖,此鎖在罪血來臨之後觸發,觸發著被鎖鏈捆縛三日,血流不止。”
“尋常體魄的凡俗被此鎖捆縛三日之後便會身隕,但是罪血之後體魄強大,隻會元氣大傷,而此子……三日鎖隻會鎖他半日……”
中年白衣麵色有些難堪,道:“也不知為何,此子每過三日便前來一次,半日之後脫困,修養之後又繼續,從未間斷。”
他話語之中還有少許的敬佩,但是麵色也很不好看,顯然被這堅毅的少年騷擾的很煩躁。
“走吧,師弟,他出不來的,就連罪血之中大成者也隻能飲恨困龍穀,我等前來窺視一番便可。”中年白衣看著獸皮少年似乎很不耐煩,揮袖便走。
白衣少年雖然疑惑卻也不在多問,展開急速,形如鵬鳥展翅,轉瞬遠去,輕功絕倫。
“罪血?”獸皮少年感應到二人離去,緩緩睜開雙眼,其中血絲密布,他的聲音因為失血而沙啞低沉,宛若地獄之音,讓人聞之駭然。
“我有罪,自出生起便有罪,甚至我蘇姓族人世世代代都有罪。”少年輕聲自語,宛若低吼,麵色癲狂。
“可是,甚至連先祖都不知我們犯了何等彌天的罪過!”他雙拳緊捏,甚至有鮮血溢出,而他視若不見。
荒書載,有大魔亂人世鎮全族於困龍穀內,其罪,大罪!罰,萬世不滅,永世沉淪!
哪怕記載有萬物軼事的荒書之上亦隻有如此寥寥數句,他蘇姓先祖到底犯下何等罄竹難書的罪孽?
朝陽初升,天邊魚肚泛白,雲天被渲染出一層淡淡金邊。
蘇南起身,雙手一把抓住洞穿身體的鎖鏈,用盡周身氣力開始將其拔出,這些鎖鏈每一根都洞穿肌肉,卻又不致命,每拔出一寸便有無與倫比的痛感加身。
鮮血肆意流淌,滴落在他身下的那片紅土之上,使得其越發的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