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站在了他的麵前,她眼中的淚還在流淌,睫毛不住地顫抖。
他淡淡微笑,微彎的唇弧不再似習慣性的冰冷,異常的柔和溫暖。抬起手輕輕為她拭去蜿蜒臉頰的淚痕,真的很想取笑她這麼愛哭鼻子。
“別哭,台階琴不是讓你的哭的。”
她抿起了唇,忽然闖進他的懷中,緊緊地擁著他,貼在他胸口的臉頰依然有潮濕的氣息,但語氣十分輕快愉悅,“宸君……”
“嗯。”他輕輕拍著她的背。
“宸君……”
“我在。”
仿佛回到了曾經,她喜歡趴在他的床邊看他睡覺,他一醒來就不停地叫他“宸君”“宸君”,卻不說其他。
起初他會煩,惱地坐起來,不管她怎麼呼喚,怎麼耍賴,怎麼跟隨,就是不搭理。
她急了,抓住他的胳膊使勁晃啊晃,“宸君,宸君哥哥,宸君……”
他睨她一眼,扯扯嘴角,“有話快說!”
她笑彎了眼,眸光似水,“我喜歡看你睡覺的樣子!你再睡下讓我看看好不好?”
後來即使醒來也會假裝睡著,想看看這個古靈精會趁著他睡覺的時候做出什麼事情來。結果有一天,終於被他逮到了!
她還趴在他身邊看他睡覺的模樣,空氣清涼,漸漸地,有一股溫熱的氣息逼近他的鼻尖,好奇心的驅使下,他猛地睜開了眼!
與他近得幾乎鼻尖觸鼻尖的那人驚得瞪圓了眼,立刻想跑,他敏捷地抬手按住她的肩,頭湊了過去,準確地撞上了她稚嫩的雙唇。
她驚嚇得猛然退後急急呼吸,一手捂著嘴巴,一手指著他,“大壞蛋!”
他得意地挑挑眉,“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她又惱又急,“我——我不是要親你!我沒有要親你!我隻是——隻是想要跟你比比看誰的睫毛更長!”
他一怔,有絲尷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壞蛋!大壞蛋!”罵著罵著,她已衝了過來奮力打他,“尚宸君你大壞蛋!”
挨了幾下打,他握住她的兩隻手腕,眸光盛著柔軟微笑,“慕卿。”
“幹嘛?你這個大壞蛋!”她還想掙紮著去戳他。
他依舊微笑著凝視她的雙眼,不說話,靜靜地凝視著,像要把她看穿看透,直到她感覺不適皮膚泛起了淡淡的粉色,他才再度開口。
“慕卿,其實很早以前,大概是兩年以前吧,你的嘴巴就已經被我親過了。”
她不知是驚是怒,瞪大了眼,卻是震在了原處,一動不動,過了好久,才問:“什、什麼時候?”
“讓我想想……好像是兩年前五月的一個周六的早晨,好像是五月十五號吧,我去找你你還在睡覺,所以……”他沒有再說,哪能隻準她看他睡覺的樣子,不讓他看她的?!
她睡覺不安分已不是新聞,嘴唇微微張著,時而抿一抿,像是微笑又像是回味什麼好吃的,他看著看著,漸漸俯下身去——
沒想到兩年後知道真相的她竟會勃然大怒,奮力掙紮著去打他。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腕,卻不會弄疼了她,在她的掙紮吵鬧中再度覆上她的唇。
她全身僵住,沒有再動。
那一年,他十五歲,她已年滿十二。
那一刻,那場意外墜落還沒來得及發生。
此時此刻,她在他懷中,沾淚的臉貼在他的胸口,均勻的呼吸因抽泣時有顫抖,“宸君,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對不對?”
他說不出憐惜地撫著她的發,“是我,慕卿,我在你身邊。”
“這種感覺好像是夢,我多怕是一個夢,睜開眼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你睜開眼看看,是不是我?睜開眼看看,我是不是還在,一切都還在不在?”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她一寸一寸抬起頭,眼前的人淡然淺莞著凝視她,唇角那微微上揚的弧度是任何人都模仿不出。
沾在長睫上的淚珠倏地墜落,她伸手觸到他的唇角,極為細致極為緩慢地順著弧彎畫過,腳尖亦輕輕地踮起,由著溫熱呼吸一點點靠近。
她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仲宅,親自出去找尹宛若的仲善翔在一小時後徒勞無功歸來。賓朋還在等,女主角卻不翼而飛,連任何蹤跡都不留下。
接受到兒子神情裏的信息,仲弋陽緩緩起身,在妻子的陪伴和眾人的注視下來到麥克風前。
前麵是豐盛的宴席,新鮮欲滴的水果,晶瑩透亮的水晶杯,醇香散發的紅酒,全自助式的訂婚晚宴,特地留出了寬敞的舞池,還有那一陌的蛋糕,水晶杯堆起來的金字塔,每一樣都象征著幸福,此時此刻卻都透出淒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