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到醫院來好不好?我拜托你不管在哪,都到明約醫院來好不好?”
“善翔?”
“我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請你現在一定要到醫院來,慕卿出事了,她需要隨時輸血,你可不可以救救她?”
“……你、你說什……慕卿她……”
“宛若我求你了!隻要你能獻血給慕卿,不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隻要你獻血給她,我什麼都答應你!你現在就到醫院來好不好?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現在!我求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
尹宛若緩緩地抬起臉,蒼涼的褐瞳裏倒映出對麵爬山虎的影子。天氣回暖後,這些爬山虎越長越茂密,這場雨的澆灌隻會讓它更茂盛吧?深深呼出一氣,她彎了彎唇角,“我現在就到醫院。”淚水卻倏然滑落臉龐。
“宛若,謝謝你!謝謝!”
尹宛若閉眼,讓蓄積的淚全數流淌而下,咽下喉嚨裏的哽咽道:“謝什麼?我立刻就去,先掛了。”掐斷通話,她再也扛不住悲傷蹲下身抱膝痛哭。
指認水慕卿盜用藍嘉創意的那天後,許是不知如何麵對故友,許是不知如何鎮定自若,尹宛若搬到這裏——水慕卿和林映真曾經租住的地方,尋找一份心靈的寧靜。
隻是這份寧靜啊,如何都抵不過心中那個人的一句話一個字的打擾。
掛了電話後,一大串的未接來電讓仲善翔無法忽視,他這才想起小珍和靜老師還在等他的消息,於是匆匆回撥過去。
一接通,小珍關切的聲音就傳來,“是仲善翔嗎?”
“是我……”
“有消息了是不是?慕卿姐找到了是不是?”
仲善翔垂下早已疲倦的睫毛。她們知道了事情又有什麼用?不過是徒增擔憂罷了。“找到了,她、她去我們一起念書的大學去了,過兩天就會來。你們不用擔心。”
“真的嗎?”
“嗯。我這裏還有事,就不跟你多說了,慕卿回來我會給畫坊打電話的。”
“唉……”小珍還想再問,電話早已掛斷。握著聽筒發了幾秒呆,仿佛在消化剛才的那個消息,她呆呆地笑了起來,急忙跑進教室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靜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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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宛若一到醫院就直接去抽血。
“抽了這麼多血,你在這休息一會兒吧。”醫生溫和地對尹宛若說。
她微笑著搖了搖頭,“可不可以告訴我,水慕卿的病房怎麼走?”
“你出了門往右邊走,一直到陽台那塊,重症監護室3028號房。”
“謝謝。”尹宛若摁著抽血的位置落寞地走出房間。
醫院空白白的走道裏隻有她的身影,寂寥得連腳步聲都格外響亮。她低著頭,傷痛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地麵卻毫無聚焦。
“宛若我求你了!隻要你能獻血給慕卿,不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隻要你獻血給她,我什麼都答應你!”
“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現在!我求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
這些哀痛乞求的話語在尹宛若的腦海中翻滾回蕩,痛得她不禁潸然。他一向是那麼自恃清高,寧可打折雙腿也絕不下跪,如今竟然為了水慕卿低聲下氣。
她第一次有了要求他做什麼的權利,竟然是這樣而來。可其實每一次,她能讓他特別照顧,不都是因為水慕卿嗎?為什麼,還是不能習慣?為什麼,還會這麼在意?
可水慕卿……她緩緩抬起頭……她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會跟若初的離世有關嗎?還是因“設計圖”而起?然而不管是什麼原因,想必她都脫不了幹係。如果最初她沒有幫姐姐,事情就不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內疚一波淹過一波,擊退了心痛,淚水更加洶湧地流淌而下。
“送進醫院搶救的那晚,水慕卿已經奄奄一息了,最後也是靠著電擊救回來,今天會有這種突發狀況也在意料之中。”
經過一間虛掩著的房屋時,門內傳來兩個聲音,她們談論的內容吸引住了尹宛若的步伐。她慢慢靠向門口,屏息聆聽。
“聽說昨晚仲弋陽來過,還請來了外麵的醫生參診,那外麵請來的醫生怎麼說?梁主任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盡人事聽天命唄。她的傷那麼重,送來的又晚,子彈射中的是心髒所處的位置,你想那傷害該有多大?而且她那傷口……唉,不管是擠壓心髒,還是電擊,不可避免地再次傷害。你沒看到梁主任給她擠壓心髒的情形,手心全是血,更不用提電擊了。”
“我聽說那個仲善翔是仲揚盛世未來的老板,他跟水慕卿到底什麼關係?”
“你倒有心情關心這個?”
“這是其他姐妹讓我問的,我們不負責這個病案,但又好奇得很。反正你現在也沒什麼事,就說說吧。”
傳來一聲深沉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