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他了?”
端著咖啡斜躺進沙發,從桌上拿起一張超大的CD翻看,單淳其終於抬起頭把它遞給邵安,“麻煩幫我播一下這張碟。”
忍下遭遇置之不理的慍怒與無奈,邵安接過CD一看,是S.E.N.S很早以前名為Nature的專輯,放進那一款老唱機中,輕緩的奏樂伴隨著CD的轉動漸漸響起。
有了這台唱機,她把幾乎所有的CD都轉成可供播放的大碟,醇香咖啡,悠遠音樂,看似寧靜的午後實則波瀾的心境……邵安無奈搖頭,回身看向閉眼醉曲的她,“報道說他去了意大利……”
“我不是去找他。”
邵安怔然,“那你去……”
“找水慕卿。”她終於睜眼,專注地端起咖啡飲啜。
“你去找她?你……”
味越苦的咖啡越能品出其濃香醇滑的特質,越是緩慢的音樂越能滲入人的心髒脾肺,好比這曲Forbidden Love,似一顆緩緩輸送血液的心髒卻也同時有力地跳動著,卻恰恰跟她的愛相反,看似專製執著的同時也沉默寧靜得會希望他能快樂就好。
再不甘亦隻能妥協歎息,她道:“我不是去讓她放手。”餘光瞥見邵安欲切斷音樂,她急聲呼喚,“別碰它!”
他不過是想暫停響樂留一個安靜空間給他們說話,她的反應竟如此之大,足見她想要放手的表麵下仍跳動著一顆非心甘情願退讓的心。
“你並不是真的希望水慕卿握緊。”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希望她握緊?”她輕輕勾動唇角,“我所希望的不過是宸君能夠快樂,不用再因為她悶悶不樂。”
“你為什麼不能……”
“我做不到!”
“你沒有嚐試……”
“我做不到!”單淳其霍然起身,絕豔的麵龐上有隱忍的怒火在燃燒,“放棄誰不會?可是徹底放棄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至少我做不到!喜歡他到現在十二年多,那是一種愛,無法自拔的愛。”壓在眼底多時的淚晶瑩跌出眼眶,唇邊卻綻出苦澀的笑,“做練習生那段時間是我最一心一意、最想徹底放棄的時間,我以為足夠的忙碌和辛苦可以分散心思,結果還是輸了。半年多的練習就能出道,你以為真的是我天賦過人嗎?不過是我希望能夠盡早地以一個光彩耀人的身份站到他的身邊。”
邵安悲傷中驚愕更勝一層。
當年剛滿十九歲的她以訓練不過半年就出道的傳奇轟動了整個圈子,略帶青嫩的絕美外表和趕超實力派的深厚唱功讓她在一夜之間紅遍大江南北……當時他隻覺得這個女孩是天生的歌姬,所以無論當練習生或是正式歌手,她都能輕而易舉地走到巔峰。
他早該想到她所有的努力和榮耀必然跟尚宸君密切相關,嗬嗬,他真是一個失敗的經紀人,他無話可說。
單淳其微笑著為自己拭去眼角的淚珠,繞過邵安來到老唱機旁換了另一張碟,“既然今天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就直接告訴你,對我而言,在樂壇裏取得再高的榮耀都無足輕重,因為我終生的夢想是有一天能摘到‘尚太太’這頂桂冠。”
話音剛落,悲沉的曲子鳴奏起來。
邵安聽得出這是S.E.N.S在Nature專輯的另一支作品Wish。抬手抹一把臉,他真的已無話可說,可當手碰觸到冰冷的門時,悲哀的分量還是抵不過不忍,“還是告訴你吧,你出道前兩年,尚宸君為了不讓你遭受圈子裏那些男人的騷擾費了不少的錢和力氣。”這樣是不是能讓她朝著心中期待的桂冠更加堅定地努力?
單淳其驚訝地睜圓了眼,黑珍珠幽亮般的清瞳內晶光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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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宅。
從回來到現在第二次將這些房間一一走遍,那夜通宵畫下的畫仍在畫架上以布遮掩,泳池裏的水清澈得如同剛剛換好,兩邊的花朵嬌豔如初,還有舞台上的那架白色鋼琴,一塵不染幾乎能倒映出水慕卿噙在眸中的淚。
單淳其說的沒錯,她是自恃清高自以為是,從來都是單方麵的想法決定眾人的一切認知,且她還懦弱得不敢前行不敢麵對。
從小就如此,鋼琴彈得沒有尚宸君好她便索性不碰。所以在那場墜崖慘禍後她選擇追隨姥姥逃到小鎮,在叔叔意外離世後她選擇逃到別的城市從不回來。她以為這樣是成全尚宸君那句“永遠不見”,卻從不反思一己之見的決絕會帶給他人多大傷害。
她想打電話給尚宸君,終究還是把握了一路的手機又放回了包裏,掀開琴蓋卻茫然不知所想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