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不好意思，今天恐怕我不能待下去了。”
藍嘉遲疑幾秒，“有事？”
“嗯，”點了點頭，水慕卿投以抱歉的笑容，“我得先回去，改天再商量可以嗎？”
動了動唇角，但藍嘉沒說一個字，隻輕然點頭微笑相送。
水慕卿回到尚宅發現尚媽媽已經回來，正身係圍裙滿麵微笑地從廚房端菜到餐廳，一看到她立刻招手，“快去洗手來幫忙，宸君待會兒就回來了。”
瞬間她恍惚回到了八年前的房子，清幽的紫藤花香從屋外飄進來，當時高三的尚宸君還兼任球隊隊長一職，一下課不是忙著複習而是和隊友為打比賽揮汗訓練，她早歸時尚媽媽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如此。可是尚宸君總是天黑才歸來，先去衝澡再來吃重溫的飯菜，然而現在不到天黑他已出現。
尚媽媽十分歡喜，坐在主位招呼他們快吃，“好難得又這樣坐在一起吃飯。我不在這段期間發生的事還真不少，慕卿沒事吧？”
水慕卿淡淡地笑著搖頭，“嬸嬸放心，沒事。”
“沒事就好！女孩子不比男兒，獨自在外一定要多多留心，別嫌嬸嬸嘮叨，都是為你們好。”
“不會。”她仍是淡然微笑，心思隻留在昆比之行，實在無法分割。
尚媽媽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在默然吃飯的兩人中穿梭，試圖從中感知到一些微妙。
悄然抬起半垂的長睫，尚宸君的眸光落定在對麵的水慕卿臉上，輕和而遲疑，“你知道消息了？”
水慕卿一怔，即刻反應過來是在跟她說話時匆忙抬起眼，眸色空茫。
“昆比下周就來，你的圖準備得怎麼樣了？”
她淺莞，清然神情不顯絲縷波瀾，不答反問，“你什麼時候見過我打沒有把握的仗？”
說來也是，除了下棋細心籌備還屢敗之外，她確實沒有打過沒把握的仗。他不禁莞爾，隻得點頭承認，放在心裏的那個關於“Van Cleef Arpels合作”的疑問猛然湧現眼前，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卻終究忍了下來。
翌日午餐前，水慕卿首次主動給了尹宛若自行午餐的短信後，撥電話給仲善翔。
電話一接通，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然聽到仲善翔心情大好的爽朗笑聲，“想我了？”
輕輕嗯了一聲，她力圖壓下心中滿積的疑惑，“等會兒在子衿飯店碰麵，怎麼樣？”
“真是奇跡，居然主動約我午餐？”很快他哀歎一聲，“不過慕卿，我現在不在唯一，恐怕趕不過去，下次我再約你。”長時間聽不到她的回應，他輕喚，“慕卿？”
平緩下胸腔內交雜的百味，她輕聲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什麼？”
薄怒比疑惑更快一步沾染她的情緒，“你知道昆比下周就來，為什麼不告訴我，還讓我和別人準備第一批合作的圖稿？”
靜默幾秒，他冷聲問：“誰告訴你的？”
“你不用管。”
“尚宸君？”
“不是！”
“他是不是順帶讓你到Only One去？”
她一怔，“你什麼意思？”
仲善翔再次靜默良久，久到水慕卿以為他的莫名怒火燒斷了通話，直到移開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通話中”，她再次把手機貼近耳際，“喂？”
“……在。”頓了一會兒，他忽而輕然笑出聲，似乎又回到滿目柔光耐心解釋時的模樣，“確切的日程還沒安排下來，就連擴大甄選範圍的想法都還處於萌芽狀態，能否成長仍是未知數，我不告訴你是不希望你因此放棄了合作的機會……”
“如果我還是要放棄呢？”她堅決打斷他。
“慕卿——”
“你還在瞞我？！”她不無自嘲地彎出一抹無奈，“如果消息不準，你們又怎麼幾乎同一時間知道？”
“報紙不是還沒刊登嗎？”
“等到刊登時昆比已經到了！”極力平複下微微激動的心情，她揉了揉眉心，“我選擇最初的準備，就這樣。”
彼端仲善翔欲阻攔時，她已毫不猶豫掛斷了電話，隨後他撥回來，看著屏幕上忽閃忽現的名字，她遲疑到最後堅決拒接。
時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認，兩年不見仲善翔真的變化太多，果然如尚宸君說的那樣，他的心思不再是她揣摩猜測就能量度出的。他已不再是當初那個無論何時都支持鼓勵她堅持走完的少年，他做事之前再不會同她商量亦不再顧及她的感受。
下班之前水慕卿遞交了請假申請，田經理顯然十分詫異，從不請假的人讓他不得不重新看待，隨意問了幾句後，礙於仲善翔的麵子，他隻有應允休假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