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金黑曜石貴重,但是是礡雲頭一次主動送出東西,薛夫人一沉吟也就決定幫兒子一把,她上前拿過珠子,拉過衛昭的小手,替她套到手腕上,對杜蘇氏說,“表姐莫大驚小怪,這珠子不過值幾兩銀子,卻是好東西,能避邪的,小孩子戴最好不過了。”
薛夫人的一席話使得她麵前的二位聽眾內心直抽抽,幾兩銀子都夠的上他們一家一年的生活費用了,何況還是由個小孩子送出來。
不說杜蘇氏,就是衛昭,也知道銀子跟銅錢的區別,薛夫人要說不值幾個大錢,她興許就收下了,可是人家說“不值幾兩銀子”。
話雖這麼說,但是意思要反著聽,肯定是很值幾兩銀子的,說不得還得值個十幾二十兩,再者又不是薛夫人送的,是個“不懂事”的“小屁孩”送的!
衛昭又瞪了下薛礡雲,就算他是好意,這麼大年紀了,該送什麼不該送什麼,總得有點數吧,像她送給他一些野槐花,是禮數,她要是送他一隻母雞,那就是敗家!
既然是薛夫人開口,衛昭便拉了拉她娘親的手,意思表達的很清楚,她不要。
杜蘇氏又不是傻的,連忙將珠串拿過來,“這是保平安的好東西,該給哥兒戴著,昭姐兒皮糙肉厚的,萬一要是摔了碰了可不心疼人。”
烏金黑曜石市麵上難得一見,薛礡雲這一串還是新年見貴人的時候被賜下來的。平日裏沒見他多稀罕,再者在薛夫人心裏,東西再貴重都比不上兒子,這要礡雲送得是個貪得無厭的人,薛夫人自然不肯的,可對於杜蘇氏,薛夫人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她是真心的不肯要。
當年杜蘇氏還是蘇家小姑娘的時候,不是沒跟著她祖母去過王家,薛夫人是王家的嫡出小姐,形形色色的人見多了,可是蘇氏不知道是不會巴結,還是不願意巴結,總之,從不會多想著占王家的便宜,倒是聽說蘇家日子緊巴,幾個女眷在家都要做許多針線活,薛夫人是有幾分佩服的。
兩個女人你推我辭的,薛礡雲不耐煩了,破天荒的說道,“表姐送我槐花,理當回禮。”
薛夫人聽了不由一怔,繼而眼眶差點紅了,兒子終於說了一二三四五……十個字,~~~~(>_<)~~~~,還是高僧說的對,礡雲才來了這不幾天,就能說完整的一句話了,還是主動說的,這要是再呆上一年半載的,她帶著他回去,叫那些說壞話的人都看看瞧瞧,趁早滅了他們的齷齪心思。
衛昭也內牛,這回禮也太重了,好比我送你一隻雞蛋,你回我同樣大小的一個金蛋一樣,雖然都是蛋,可蛋跟蛋它是不一樣的啊!
薛夫人態度堅決,最後,衛昭還是不情不願的收下了。
多年後,薛礡雲拿這串珠子說事,“你早就接了我的信物,就該嫁給我!”
衛昭,“你當初說那是回禮我才收的。”再者,當時薛夫人眼睛紅紅的,一副衛昭如果不收,她就敢哭出來的架勢,衛昭這才收了的。
薛礡雲勾唇,“回禮?我怎麼不記得了,你送了我什麼,我把這個做回禮?”
衛昭無言,她要敢說送了一筐槐花,薛礡雲就敢問槐花在哪兒。到時候豈不是給他一個借口讓他調戲她?再說,槐花的回禮是串金貴的珠子,這也太扯了……
薛夫人不是個愛將就的人,是故,一行人來了平縣後,尚未找到個可心的宅子,薛官人有官職在身,他帶著薛礡雲拜師後便匆匆回去了,隻留下一些老成的家人幫著四處尋找房子。
薛夫人一回到客棧,打發了薛礡雲去休息,便招來心腹管家問宅子的事情。
管家說了幾處,薛夫人都不甚滿意,光聽他介紹就否了,丁點兒看一看的念頭都沒有,“再找一找罷”。
管家聽了心裏也愁,平縣這塊地方不大,且不說要在縣城近郊找,就是進了縣城裏頭,跟京城的薛府比起來能讓自家夫人滿意的宅子也不一定好找,但是主子的吩咐不能不聽,隻好行禮退了出去。
薛夫人應酬了一天,身子疲累,此次出門,她將自己的陪嫁嬤嬤留給了大兒媳婦,隻帶了四個大丫頭出來,今天去杜家一個也沒帶,一則是離得近,另外因為衛昭是礡雲的同窗,她不欲給人留下驕矜自持的印象,免得對礡雲求學不利。
丫頭們伺候她洗漱完畢,撤出去後,再進來的蘭香虛坐在榻前的小凳子上替她捏腳。
沒有了心腹嬤嬤,薛夫人隻好一個人靜靜的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