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中凱的話很受用,楊萍的心情開闊不少。她起身走向廚房,決定晚上做點兒好吃的來犒勞丈夫,安慰兒子。
同小區的另一戶,林家。
吃過晚飯,林柏鬆像往常一樣靠在沙發上看報紙,林晶晶回到房間裏寫作業,方靜美收拾完廚房,給林柏鬆倒了一杯茶,便轉身回臥室去了。
林柏鬆放下報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尋思了片刻,起身,也往臥室走去。
林晶晶雖然在自己的房間裏,但心思一直在父母親身上。開始她聽到母親回房間的腳步聲,心便悄悄沉下去。父母之間的冷戰還在持續,這場無聲的鬥爭究竟將要進行到何時,她不得而知。
但有一點可以明確,就是父母之間的矛盾之源,還是十幾年前的那次事故。
十幾年了,究竟是母親不肯原諒,還是父親心裏放不下?林晶晶已不消於去探尋。她隻知道,這件事橫亙在父母之間,是一個抹不去的隔閡。
林柏鬆的腳步消失在臥室中,林晶晶悄悄開門出去,到父母臥室前偷聽。
她聽到裏麵傳來父親的說話聲,然後是母親的低咽聲。
父母的聲音斷斷續續,林晶晶大致聽到,林柏鬆在詢問母親為什麼心情不好,母親開始不肯說,後來在林柏鬆的追問下,她坦言。說她聽到高喜軍那番話的時候,內心複雜又尷尬,她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接著,臥室裏一陣長久的沉默。
林晶晶的心懸著,她知道,母親隻是在對林柏鬆表達自己內心真實想法,可是她忽略了,這話會給自尊心極強的林柏鬆帶來怎樣的內心衝擊?
終於,林晶晶聽到林柏鬆壓低了的沉重的聲音:“如果因為嫁給我,讓你感到尷尬和無地自容,那麼……離婚吧。”
“老林……”方靜美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丈夫。
她想說她其實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她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來。
也許,和林柏鬆的結合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她悲哀地想著。
林晶晶也沒想到父親會對母親提出離婚,雖然她並不擔心父母離異,因為她知道,父母間的婚姻關係一直都存續著。然而,夫妻關係中這兩個字一旦說出口,便像是一把刀,深深地刺入人心,結成的創傷更是難以愈合。
貌合神離的婚姻不是更可怕嗎?想起前世,父母之間看似相敬如賓,卻讓她總覺得少了些親密感,也許那個時候,他們已經貌合神離了呢。
想到這裏,林晶晶心中拂過一絲涼意。這一點,她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
林晶晶知道,此時,責任感極強的林柏鬆做出離婚的決定,也非衝動和偶然。他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不忍看到妻子生活在痛苦之中,在經過努力卻於事無補的情況下,他隻能提出離婚。
臥室的房門被打開,林柏鬆從裏麵出來。
看到門旁的林晶晶,他怔了一下:“晶晶,你?”
方靜美聞聲跑出來,她瞥一眼林柏鬆,憂心忡忡地問女兒:“晶晶,你……都聽到了?”
“是的,我都聽到了。”林晶晶點點頭,認真地說,“爸,媽,你們能聽女兒說句話嗎?”
“好,你說。”兩個人一起點頭。
林晶晶先上前拉住母親的手,說:“媽,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跟著自己的感覺走,為您自己也為我和爸爸而活,不要讓世俗左右了你的思想。”
方靜美流著眼淚,使勁兒點頭。
林晶晶又伸出一隻手,拉住林柏鬆的:“爸,不要和我媽離婚,今生今世,除了我已不在世的生父,我隻認您一個父親,我媽也隻有您一個丈夫!您難道忍心看著我們再回到孤兒寡母的過去麼?”
林晶晶說著,將母親顫動的手,輕輕放在林柏鬆寬厚的掌心中。
林柏鬆順勢將方靜美的手和林晶晶的手握緊,一隻結實的臂膀用力一揮,將母女兩個緊緊擁入他的懷中。
這天早上,林晶晶的心情極好。因為昨天晚上成功化解了父母的矛盾,看著父母又能夠和和睦睦地在一起,她感覺無比幸福。
林柏鬆今天還要趕回市裏,為了不妨礙父母難得的二人世界,她早早地走出家門,在小區外她和夏平陽的集合地報亭旁,等著夏平陽出來和她一起去上學。
今天,夏平陽出來得有些遲。
林晶晶遠遠地看到他,發現他精神不是很好。她想一定是昨天自己和夏平陽一起回來被楊萍看到,回家後楊萍又就早戀的事教訓夏平陽了。
一想到夏平陽因為自己被母親訓罵,林晶晶的心裏就不好受。她想與其這樣,不如以後就聽楊萍的,和夏平陽拉開距離吧。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