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思考問題吧？”夏中凱從雜誌下抬起眼皮。
“哎呀，你怎麼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楊萍急了，過去一把拽下他手裏的雜誌，往旁邊一扔，“我是說，兒子可能早戀了！”
“早戀？”夏中凱笑了，“看你大驚小怪的，我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兒子都十七了，有那種想法也正常。”
“十七是虛歲，周歲還不到十六！”楊萍辯白，但想想，十七還是十六，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現在要說的根本不是這個，“老夏，你怎麼不問問兒子早戀的對象是誰？”
“你不會說是老林家的晶晶吧？”
“老夏，原來你什麼都知道！”楊萍生氣地撅起嘴巴，低聲嘀咕，“你就慣孩子吧，看以後要是出了事情怎麼辦！”
夏中凱不幹了，說：“誒我說，上次不是你跟我說，準備和林家結兒女親家，將來讓平陽娶晶晶當老婆嗎？”
夏中凱的嗓門兒很大，嚇得楊萍連忙過去堵他嘴巴：“你小聲一點兒，別讓兒子聽見。”
她不知道，兒子夏平陽正從他們房門口經過，剛才夏中凱那一嗓門兒，正一字不差地落在他的耳朵裏。
夏平陽的心砰砰跳個不停，他像懷揣一隻小鹿，快步回到自己房間，關緊房門，他立在房間中央不知所措。
那些溫馨的往事，一幕幕在他腦海裏上演。
第一麵，他在村小學見她，她為徐小草撐腰，小小年紀卻渾身正義感；方靜美歌詠比賽，她來一中找她，她口中念念有詞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體育場，他背著她跑，她笑得開心，他問她想起了什麼，她說，想起那次他也是這樣背著她，然後他們被學校學生處的老師“追捕”……
還有就是前不久，他們因為錄音帶的事鬧別扭，好幾天都沒和好。後來，她拿了題過來讓他幫忙解。他不敢正視她清澈迷人的雙眸，因為心跳得厲害。
還有父母剛剛的談話，早戀，兒女親家。
夏平陽感覺自己心裏有一團火，正熊熊燃燒，他越是想要熄滅它，它就越是燒得旺。他心煩意亂，心亂如麻。
心中更多的是迷惑，將來，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他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嗎？他們戀愛了嗎，結婚了嗎？為什麼他試著追問，她卻不肯告訴他？
夏平陽撲倒在床上，心跳，迷茫，讓他渾身血脈膨脹，他無法集中精神，無法繼續麵對課業。
他披上衣服，走出家門，在小區裏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一抬頭，竟來到林晶晶家的樓下。
那個亮燈的窗子，是林晶晶的房間，她現在應該伏在桌前學習吧？
他低頭，胡亂踢著地上的石子，來來回回地踢著，來來回回地走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嗨，你怎麼在這兒？”
夏平陽收攏腳步，抬頭，對上林晶晶清澈的雙眸，她身上隻穿著一身睡衣，應該是在窗口看到樓下的他，急匆匆跑下來的。
“我……在散步。”夏平陽回答，雙腳卻像紮了根一樣動彈不得。
兩個少年，兩兩相望，在黑暗寂靜的沒有路燈的小區甬路上。
“你有話對我說？”終於林晶晶忍不住問。
夏平陽點頭，又搖頭：“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回吧。”
說完，他轉身，大步衝向夜幕中。
一陣晚風吹過，涼意襲來，林晶晶抱著胳膊打了個冷戰。她想如果此時能在他的懷抱中，那一定是十分溫暖，十分愜意的。這樣想著，她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轉身大步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