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安辰禦,被一個女人不明不白的甩得徹底。想想也覺得可笑。
但到底意難平吧。他困在房間裏埋頭想了十天,十天裏反反複複地回想起那些共同的日子,不斷為她編織各種理由,然後又一次一次地推翻,到了後來,他躺在床上,仰望著天花板,腦海裏一片空白。
這一場遊戲,最終沒有贏家。
長長地喟歎一聲,安辰禦轉過身,沿著來路緩緩走回休息室。才推開門,堪堪宋致遠從裏麵撞出來,看見他,急急地就催促著他往外走:“你去哪裏了?儀式快開始,所有人都在等著,筱雅偏偏堅持非要你挽著她才肯走向主禮台。你倒好,一個人躲起來……”
話才說了一半,又裝腔作勢地探出整個身子往走廊上來回瞅了一眼,側首睨著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倏地揚起促狹的笑,繼續調侃,“該不會是躲起來享受豔福吧?別忘了,外麵圍了一大堆記者,你若搞出些什麼桃色新聞,別指望我幫你出麵擺平。”
“因為你這句話,”安辰禦眼神悠轉,視線漸漸聚焦在那雙尤其笑得曖昧的眸子,淡淡地道,“我決定扣起你半年的薪酬,適逢是筱雅的大喜日子,這些錢就當作是給筱雅的禮金。我代筱雅先謝過了。”
說完,他看也不看那個男人,徑自走出休息室,走向宴會的場地。
那裏已經開始奏響了進行曲,他不能缺席太久。
宋致遠愣了愣,幾乎跳將起來,“禦,你不能公報私仇啊。”他快步緊跟在他的後麵,不休不止地抗議,“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我不也是受害者嗎?簡沫讓我給她辦理離婚手續,我勸她再慎重考慮,但是你知道她的性格,脾氣那麼強的女人……”
安辰禦“嗖”的轉身,滿眼陰霾密布,“你說什麼?”
宋致遠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即噤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個男人冰霜著臉,向前踏進一步,堅挺的鼻子幾乎碰上他的,墨黑的瞳孔就這樣近距離地攝入他的輪廓,他的氣息縈繞著他,安辰禦本身固有的“美色”更加觸手可及。
他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
“這個……禦,我的意思是……”他支吾了半晌,額上汗了又汗。
安辰禦驀然抬手,沿著他的臉頰緩緩向上,並不實質接觸,然而宋致遠仍然感覺到冷磣的寒意逼人,視線隨著他的指尖滑移,直至鼻端,頓了頓,然後扶了下他的金絲眼鏡,隨即離開。
“等筱雅的事情結束,我再跟你好好算這筆賬。”
宋致遠的嘴角隨即向上抽了抽。
好吧,他承認嚴重失策了。這是一頭蟄伏在大森林綠草原野上的狂獅,哪怕嚴重受挫,心理歪曲,性情嘛……但依然是一頭勇不可擋的獅子。而他又一次在獅子頭上動虱子了。
怔想間,安辰禦已經拐出了走廊的盡頭。宋致遠身上的衣服因為剛才的牽扯被弄得有些皺褶,他略略整理了一下,趕忙追上。
走入會場,安辰禦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穹形花橋下等待牽引進場的江筱雅。
白色的婚紗從她的背後匍匐著散開,那是屬於國際知名婚紗設計師德麗絲親自打造的作品,聽說集合了數十人的手工釘製,帖服的線條將她的腰身修飾得更加婀娜,上麵的碎鑽價值百萬。但在安辰禦的眼中,她的美並不在於此。
她捧著花球盈盈站在陽光下,站在乳白的光暈裏,一如少年初見她時的純澈明淨,腳畔纏繞著的是各種花的魂魄。風一起,所有花瓣便紛紛繞繞地揚起,劃過她的指尖,墜落在他的眉間。她淺淡著微笑,精致的容顏裏隱隱透著一絲他看不明白的情愫,隻是在見到他的當刻,眸裏迅即驟放出迷人的光彩。
“辰禦哥哥,你來了!”江筱雅唇角挽起的弧度漸漸加深。
安辰禦迎了上去,近距離扶著她的雙肩認真端詳了一番,點頭,微笑,“今天的筱雅最美。”
誰說不是呢?在他的心目中,當年那個總愛膩在他後麵軟糯糯的小肉團,轉眼間已經長大,穿上婚紗為人妻,不久的將來,還會為人母。他見證了她的整個成長過程,而今天,他將從自己的手上親自將她交到另一個男人的手裏。
這種感覺是他從來沒有過的奇妙。
或許江筱雅比他更緊張吧。他從她的眸裏看到了愈漸愈濃的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