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頂層的露天會場內,杯酒交斛,衣香鬢影。一綹綹粉色與金色交錯的薄紗結成輕盈的蝴蝶吹拂著清風下輕揚的眉眼,風雅蘊結在唇間,笑語盎然。
作為主家的安若容早早就在會場內張羅。
刻意描畫過的妝容依然端莊大氣,眉眼下看不出一絲疲倦的神色,反而勾出了別致的風情。一襲金紫的旗袍是她特別從法國名家手中訂製回來的,領間的衣扣鑲嵌了三顆碩大的黃鑽,耀眼生輝。
實際上這場婚禮籌劃得十分倉促。柯洪南由始至終都不是她理想中的女婿人選,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米已成炊的事,也由不得她再有半分蹉跎。更何況,柯氏企業的當家人--柯洪南的大哥柯勝南親自備了厚禮登門拜訪,並且許下重聘,從禮數上,她根本無法垢病。
在禦江市,誰人不知柯勝南從來眼高過頂卻隻手遮天。他極少與人交際,即便是在集團公司上的一些重大場合裏,也隻是簡單露個麵,然後全權交給柯洪南處理。這一次,他破例願意以“主婚人”的身份承辦這場婚禮,不僅承認了江筱雅嫁入柯家的身份,還給外界傳遞了一個值得回味的訊息:柯安兩家聯婚的這一舉措將使禦江市乃至整個中國的兩大巨頭成為資本市場上又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
安懷遠對這樁突然從天而降的婚事倒是喜聞樂見的。所以即使安若容再如何抵觸,也隻能同意。
當年她為了堅持與江學成的“愛情”不惜與安家鬧僵,安懷遠更毫無商量餘地地幾乎切斷了她所有來自安家的經濟來源。雖然後來她與家人的關係有了明顯改善,安氏家族也終於再次重新接納她與江筱雅,可畢竟經曆了太多,破鏡即便重圓,也難免有裂痕。這一次婚禮,恰好是個調和劑。
待一切都安排妥當,安若容終於籲了口氣。
滿眼金碧輝煌,碎了一地的繁花似錦,如此喜慶的場麵,迷了雙眼,卻隱隱透著滲人的悲涼。當年她與江學成的婚禮轟動全城,那是一場富家千金與貧窮小子違逆世俗眼光毅然選擇結合的美麗童話,也曾如此讓所有人豔羨,可時過境遷,最終一切都成了鏡花水月。
抬腕看了下手表,時間已經差不多,想想,他們也該到了。安若容忙忙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快步走向會場的入口。
果不其然,入口處響起一連串掌聲,本來零落在各個角落閑談的男女嘉賓們紛紛放下手上的甜點美酒,都自覺地靠攏了上來。
本來顯得有些擁擠的人群陸陸續續從中間讓出一條通道,一眾人等伴隨著迎賓的樂曲緩緩走入會場。安懷遠穿戴鋥亮地坐在輪椅上,拐杖橫放於雙腿,嘴角的笑意溢於眉間,不時地向身周道賀的人拱手致謝。安辰禦則從後麵推著輪椅緩緩步,旁邊是那一臉狐狸氣質的宋致遠並排而行。
而在安懷遠的右手側,一名七十多歲,體態豐雍的老太太也正慢步輕挪地緊隨。
安若容加緊腳步走到跟前,先向安懷遠與安辰禦頜首打了個招呼,然後站在老太太身邊,軟聲細語地喚了聲:“媽!”
老太太微頜的目光冷冽,不易察覺地掃了她一眼,隨即揚起笑意,點頭:“若容,今天辛苦你了。”
“媽,這是我應該的。”安若容似乎在老太太麵前低眉順眼慣了,對她的安慰反而有些受寵若驚。抬頭的片刻,反而剛好迎上了同樣站在安懷遠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投來的目光。
安若容愕然了片刻,隨即恢複淡定從容的姿態。
她認得,這就是月前親自登門造訪為她的未來女婿下聘的柯勝南。同樣收拾得整齊不苟的西裝革履,但在柯勝南身上,卻看不到一絲威嚴的震懾。可是她知道,這統統都是假象。
關於柯勝南的傳說很多。他早年成名,但為人十分低調,不喜張揚,所有關於業務上對外宣傳的電視采訪、雜誌訪問概不參與,即使是商場上的餐飲應酬,也全部由其弟柯洪南代為出麵。所以見過他本人的人甚少。外人隻知道,柯氏企業背後實際上是由柯勝南強權把控。恰恰是他的低調,此次聯婚也如招蜂引蝶般引來了眾多好奇者的圍觀。
強大的“狗仔隊”狡盡腦汁也搜刮不來柯勝南更多私生活上的資料,興許還未婚吧。他的身邊沒有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