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其他的以後再說。”安懷遠低喝了一聲,截斷他的話,“大家都餓了,開飯吧!”
說完,傭人便走了過來推著他的輪椅到餐桌前。
安辰禦斂起神色,走過去扶了安老太坐下,才安排簡沫坐在自己的首側。安若容也坐了下來。
按照排位,安懷遠坐在餐桌的首位,而安老太與安若容分別坐在兩側,其後是安辰禦和簡沫。
早有其他的傭人上樓請了江筱雅,她諾諾地下樓,就坐在簡沫的對麵,但是看她的眼神裏依舊蘊含著說不出的嫉妒恨。
簡沫視而不見,隻是冷冷地抿著唇端坐在那兒。這樣的目光她早已經習慣,不需要有任何肢體上或言語上的反擊,她隻要心無旁驁地享受安辰禦對她無限的寵愛,便是對敵手最致命的打擊。
傭人們紛紛上菜。雖然是一頓簡便的家常便飯,但在簡沫看來,這已經是普通人家的好幾頓食量了。
餐桌上鴉雀無言。
簡沫隻是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她在等著,或許所有的判決就在下一個轉眸的瞬間。而她隻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著眼前這些人總以高尚外衣掩飾下的原形畢露。
“北非的分公司目前的業務正處於最緊張狀態,你收拾一下,明天就調到分公司去。”安懷遠頭也不抬,但這句話明顯是說給安辰禦聽的。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簡沫外,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
“哥,北非的分公司不是一向由刑可源負責的嗎?他在那裏開拓業務,成績一向斐然,你對他的表現也很滿意。可這樣調辰禦過去,我怕會引起異議。”安若容看了安辰禦一眼,繼續道,“而且,北美那邊的環境,不是戰亂就是病疫,還有那裏的工作環境……辰禦過去,萬一--”
“啪”的一聲驟響,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安懷遠猛然放下的一雙象牙箸子上。
“刑可源能去,他為什麼就不能去?”安懷遠犀利的視線環視了一圈,最後定格在安辰禦身上,“別以為是我安懷遠的兒子,就可以坐享其成,安享這一片由祖輩打下來的江山。你從小就四處曆煉,現在反而變驕貴了?”
“爸,我知道的。”安辰禦應了聲。安懷遠的話幾乎讓他無法反駁。
而按照安氏企業未來發展的十年規劃內,非洲市場也將是他們業務發展的一大重點。巨大的基建項目潛力與廉價的勞動力,都將給眾多掠奪者以不可比擬的吸引力。
他被派往重點開發北非市場,本身就無可厚非。
“我不同意。”聽不見半點星火氣,但餐廳裏浮起安老太的聲音裏卻極具不容反抗的威嚴,“曆煉可以選其他地方。我就這麼一個孫子,若是在北非那些地方遇上意外了,你作為父親不心疼,我做奶奶的,能不心疼嗎?”
話音剛落,江筱雅的臉上不其然地劃過一絲不自在,但很快又掩飾了過去,隻是低下頭,吃不滋味地慢慢挑著碗裏的飯粒。
“媽。”安若容趕緊輕叫了一聲。
安老太頓了頓,若無其事似的繼續吃飯,卻仍舊絮絮叨叨的道,“既然你派他過去,我這個老骨頭留在這裏也沒作用,就跟著過去吧。我年紀都這麼大了,終歸是要跟著孫子一起生活的。”
安懷遠輕微蹙起了眉頭,隻是這次神色看上去明顯鬆動了些。
“那讓他去新加坡好了。”他淡淡道。
由始至終,他似乎並不沒有讓安辰禦重新接掌總裁職務的打算,不過,終究是看在安老太的份上,稍稍退讓了一步。
“好了,大家都繼續吃飯。”安老太轉而看向簡沫,微微笑著,“小沫,這些菜如果不合胃口,讓傭人再給你添個菜,喜歡吃點什麼盡管說,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不用客氣。”
簡沫一愣,仿佛才猛然醒悟過來似的,也陪著笑了笑,“其實我平常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吃量。做我們模特兒這一行的,都有嚴格的飲食規定,不能夠超出標準。”
“那可不行啊!”安老太假裝端起了神色,眼神裏卻閃耀出柔和的光芒,親自將一塊魚肉夾到了她的碗裏,“以後你還得為我們安家開枝散葉,再不能這樣馬虎了,來,多吃點。”
簡沫的臉倏地一紅,頭垂得更低了。
羞答答的小媳婦模樣頓時惹得安老太頓時歡喜不已,安若容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安辰禦在桌底下拉住了她微涼的指尖,以全然容納的姿態包裹著,看她的目光裏不無掩飾地蘊含著別樣的情愫。感覺到他的安撫,簡沫也回了淺淡的一笑。
隻是這樣溫馨的一幕看在江筱雅的眼裏,卻比擠入了沙子還要難受。放在桌底下緊握的拳頭,指甲刀子似的陷入骨肉裏,隱約滲出了鮮血。
毫無預兆的,她霍地站起。
迎著著眾人投來的驚訝的目光,原本稍顯蒼白的臉刹時間逼成了緋紅。
“對不起。奶奶、安叔叔、阿姨,我……我先上樓去了。”江筱雅倒吸了一口冷氣,極力克製住心底膨脹得將她淹沒的怨忿,抿緊了雙唇,僵硬地扯出一抹笑,解釋道,“可能是最近為了準備婚禮太累,我有些不舒服,想上去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