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鈴聲適時地響起。
安辰禦單手擁著簡沫的腰,不容她有分毫的掙紮,然後掏出手機瞅了眼,禁不住愣了愣。來電顯示是一個遠途電話,電話號碼他再熟諗不過。而且,相當敏感。
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他知道,這個電話是來興師問罪的,看來要麵對的事終歸要麵對,任如何躲避到最後依然逃不過。
轉首對簡沫做了個噤言的動作。她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乖順地依在他的胸前,像一個小媳婦似的用手指糾結著他的衣袂。
“奶奶。”安辰禦對著手機低低地喊了聲。
簡沫的手不自覺地顫了一下。電話那頭,就是安辰禦的奶奶?安家最任高權重的長輩。她雖然沒有見過她,但也可想而知,像安家這樣在各個領域都根深蒂固的大家族,能夠把持重任而數十年屹立不倒,這位在幕後一直諱莫若深的長輩,自有她非同尋常的能耐。
安老太確然是來問罪的。
本是頤養天命的年齡,她已經退居幕後多年,甚少再過問公司上的業務。對於安懷遠將安辰禦的職務解除,由安若容代為接管,她由始至終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她相信安懷遠的判斷,然而,安懷遠到底欠她一個完整的解釋。
對於安辰禦在禦江市的種種她也早已聽聞。孫子在當地甚至國內是有名的企業家、後起之秀,由他牙牙學語到學成歸來,再到親自主持公司業務,她看著他一步一成長,他是她此生最大的驕傲。
所以她一直對安辰禦賦予極高的厚望。
當然,最讓她掛心的是,孫子何時成家立業,為安家開枝散葉。她是個傳統的老人,但經曆過那麼多年的風雨洗禮,在婚事上,她也不再像以往那樣堅持,希望能給予安辰禦更多自主,讓孫子擁有自己的愛情,繼而擁有美滿的婚姻。她相信安辰禦的眼光。
直至,宋致遠閃爍其詞地向她報告,安辰禦已經結婚,對象是一個模特兒。安老太瞪大了眼睛,簡直難以置信。
她極力追問,但宋致遠卻一直借著各種理由,絕口不肯透露這個素未謀麵的孫媳婦更詳盡的資料,她隻有親自出馬。倒要看看,這個孫子葫蘆裏倒底在賣什麼藥。
“難得啊難得,你居然還能想起我這個奶奶?”安老太端起臉揶揄,聽上去語氣並不和善,“人呢?”
“奶奶,您都知道了?”安辰禦壓低了聲音明知故問。他垂下眼眸,像個犯了錯誤正準備接受嚴厲教訓的孩童一般。雖然她看不見,但兒時的他就是這樣,每次備受責罰,就隻是低著頭,不抗辯,不掙紮,也不服軟。
他隻會在對方放懈的當刻,給予其最沉重的打擊。
“孫子大了,我作為奶奶是管不了那麼多。可是她既然嫁進了我們安家,總得來見見我這個老太婆,也好讓我知道,我的孫媳婦是什麼模樣吧?”安老太似埋怨,又似無奈地重重歎了口氣,“你自作主張,給你的家人來了這麼一招先斬後奏,但畢竟這是你自己的婚姻,我不怪你。可是你父親怎麼想?還有家族裏的其他長輩,他們會怎麼想?各種關係枝蔓相連,他們隻會認定你在大事上隻顧及兒女私情,根本不將家族利益放在眼裏。他們會不惜通過各種途徑剝奪你在安氏的地位。這些你都想過了嗎?”
“對不住,奶奶。我是任性了,可是,”安辰禦一字一頓卻堅定地道,他的下頜繃得緊緊的,目光深情地凝注在簡沫的發端,她恰恰抬眸,兩相展顏而笑,“奶奶,我不後悔。”
“既然如此,”電話裏安老太的語氣明顯和緩了許多,“這次我們回去參加筱雅的婚禮,你順道也把她帶過來。我們也該找個適當的時機,把你的妻子正式介紹給所有人。包括你父親、還有家族裏的長輩。”
“可是父親他……”安辰禦抓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