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服氣嗎?”監理氣在心頭上,愈漸行近中,幾乎用全部怒火在發音,“你現在算什麼態度?別以為你不哼聲扮可憐,後麵有人撐腰,就可以在我麵前放肆。除卻那些意外得來的光環,簡沫,你不過是一個憑著自以為優越條件上位的野模。外麵的人或許可以縱容著你的任性,但是,在這個舞台上,我是唯一的主宰者,我絕對不放任任何一個人按照自己的意願任性妄為。”他幾乎爆跳如雷,“如果你不樂意,大可以走。馬上走!”
他越說越氣,圍觀的人中根本沒人願意站出來為簡沫說句好話,他們議論紛紛,臉上的表情各一,更多的是在等著看好戲。也是,倘若簡沫的主秀位置被換下來,也就意味著在場的其他模特兒都將可能作為替補取代簡沫。
這絕壁是難得一逢的機會啊。簡沫,簡沫,那個總是輕易攫取別人目光,如同幽暗夜裏一劃而過、流星般的女子,哪怕現在就倒下了,可是又與他們何幹呢?這一行裏,最吝嗇的、同樣最奢侈的,便是憐憫。
簡沫卻隻是低頭沉默。長發掩住她的臉,她的目光,以及,嘴角一抹輕淺的、淡漠出塵的笑。
監理師還想再說下去,人群裏這個時候卻讓出一道縫,衽寧快步地走了進來,隻是向一直在旁邊絮叨個不停的監理師點了點頭,便俯身徑自察看簡沫的傷勢。手才剛觸上她的臂膀,卻被簡沫條件反射般避開。
“你還好吧?”衽寧尷尬地笑了笑,仿似沒有看見,繼續柔聲問道,“如果真的累了,回去休息一下,等你的狀態調整好了,明天再回來。”
簡沫卻搖頭,神色未動,“嗯,沒事。隻是稍稍擦傷了。我可以繼續。”
“不要為難自己。”衽寧在她的肩膀上鼓勵地輕輕拍了兩下,然後站起,朝著旁邊的監理師點頭,建議道,“他們也累了,我看今天的排練就到此為止,明天再繼續,你看如何?”
“可以。”監理師沉吟了片刻,視線快速地掃地圍觀的模特兒們臉上掩飾不住疲累的表情,終於同意,“但是,簡沫必須換掉。我不能容忍有人再次破壞我的演出。”
“我不讚成換人。”衽寧眉目含笑,態度卻是堅決的,沒有商量的餘地,“旗袍是根據模特兒的特質進行改良的。這時候如果臨時換人,那我們的旗袍隻能重新再改良,剩下的時間太緊,已經來不及了。”
“我恐怕……”監理師還想再堅持,眸光移處,安辰禦正自撥開圍觀的人群,大步流星走向簡沫。
所有人的神情在那一刻都被定格了一般。
雖然一直知道簡沫後麵肯定有撐腰的人,否則以她從默默無聞的街頭小模特怎可能一下子跳躍成為眾多品牌爭相聚焦的廣告寵兒?但安辰禦又是什麼時候與簡沫搭上的?他進入會場之後,明明一副心思都放在陶宛兒身上,也沒見他用正眼瞟過台上的人。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安辰禦與陶宛兒“餘情未了”。
而目光所及之處,安辰禦已經旁若無人般在簡沫前屈膝半蹲下來,視線幾與她持平。
“為什麼這樣不小心?”大掌掠過簡沫撫住傷口的手,輕輕將她受傷的腳托在掌心,不自覺地緊了緊,“這麼高,如果真摔下去了,怎麼辦?”
簡沫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毫不領情地大力撥開他的手,看似那麼溫柔的手勁道卻很大,她拗不過,隻得怏怏作罷。
“我的事不用你管。”臉別轉一邊,就這樣扔給他一個冰冷的側麵。哪怕隻是一秒,她也不想再見到這個人,還有這副自以為是、不可一世的臭臉。
安辰禦兀自微微一笑,“你的事是不用我管,可是,隻有我才敢管你的事。”
才說完,他猝不及防地俯下身,不管簡沫近乎刺蝟般的掙紮,手從她的雙膝繞過去,稍稍用力,便將她整個抱了起來,擁入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