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吧。
從今天開始善待自己,不啻是件好事。
一陣急促、淩亂的腳步聲在她的身邊掠過。
簡沫睜開眼,看見好幾個身穿酒店保安製服的人匆匆忙忙地跑向地下停車場的出入口。他們神情緊張,其中有人吆喝著問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隔的距離遠了,她沒聽清楚他們在爭持些什麼。
她本來就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那麼多年來幾乎與世隔絕的牢獄生活早已經養成了這種近乎冷漠的性格,她淡看世事變遷,如雁過無痕,想要在明槍暗箭裏好好保住自己,最聰明的做法就是置身事外。
沒多久,又有一個人跑出來大嚷:“趕快報告經理,停車場裏有人被刺傷了。流了很多血,估計是不行了。”
無數人與簡沫擦肩而過,圍觀的人漸愈多了起來,都站在了停車場的出入口引頸伸望,隻留了一個僅可供一輛汽車進出的道子直通往裏麵。
光亮照不進邃黑的深處。
酒店大堂經理模樣的人站在過道的出口焦急地一邊撥打著電話,一邊眺望著馬路的盡頭,口中念念有詞。
簡沫一直站著,莫名地,眉間拂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安辰禦進去取車似乎也有一段時間了。她掏出手機,上麵沒有顯示未接來電,轉而在鍵盤上摁了幾下打出去,手機裏反複播放著一段抒柔的音樂,卻長久沒人接聽。
簡沫耐著性子再次撥打,終於在第五次音樂戛然停止後,她想也不想,攥緊了手機快步走向停車場。
雙腿邁開的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到了後來,幹脆加快速度跑了起來。
心底無端湧起一片仿佛被輾碎了的淒惶。
撥開圍觀的人群,她好不容易在縫隙中鑽了進去,停車場裏的氣氛更加緊張、嚴肅、壓抑。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保安把守著維持秩序,不讓好事的人靠近。
“小姐,在警察和救護車來之前,這裏已經被封鎖了。請你合作!”一個保安人員攔住了簡沫。
她不無表情地斜乜了他一眼,眸光戒備而冷凜。保安心中一凜,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待意識恢複過來的時候,再要阻止,簡沫卻不管不顧地雙手推開他,“讓我進去!”
事故的中央同樣圍站著幾個看似是酒店的負責人,有人半蹲著急切地為地上的傷者做一些簡單的包紮,仍舊止不住傷口處的鮮血汩汩地湧出來。
水泥地麵被染成了一片焦灼的血紅。
簡沫看不清那人的麵目,許多人圍住了他,如臨大敵。她僅可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空隙看見他背靠著車無力癱坐在地上伸展的腿。
可是,她認得他們後麵的車。
安辰禦的跑車。
張揚而略帶輕狂的銀色,在白光燈下綻射出懾人的光茫,卻是那種沒有任何溫度的冷感,讓人不自覺地產生寒意。
簡沫的心驟然有一刻的停頓,指尖發涼。
一個聲音不斷在耳邊艱澀無比地回寰:不是他,地上躺著的人絕對不是安辰禦,不是他……
或許是害怕,又或許隻是純粹地抗拒知道結果,她始終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兩個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前麵那一撮人,唯恐錯過一個轉眸的瞬間,便就此錯過了一生。
“救護車已經拐進路口了。”有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彙報。
圍觀的人開始躁動起來,影影幢幢搖晃個不停,簡沫用力地眨眨眼,瞳孔之外的景象卻怎麼也聚焦不到一個點上。她隻感到一片恍惚。
然後,她終於看到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