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的眼裏唯有她(2 / 2)

簡沫淒然地挽起一抹慘淡的笑。

倘若她就這樣死去,在這個世上,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為她感到傷悲?那些比肩擦過的人,那些曾經有過數麵之緣的人,那些曾在她耳邊廝磨的人……

或許有吧,可是,誰又會為誰停留?充其量,都不過是生命裏的匆匆過客。他們會戀愛、結婚、生子、終老……會按照自己的意願繼續生活下去,忘記的,隻是那個曾經在指尖上劃過的光影罷了。

手機陡然響起。簡沫拿起看了一眼,猶豫片刻,終於按下了接聽鍵。

“你在哪裏?”手機裏的人還沒等她開口說話,便急著搶了先,聲音焦躁而有些疲累,“不是說好了我去接你嗎?可是她們說你早走了。”

簡沫拿著電話茫然四顧。

這是哪兒?她也不知道。隻是抬頭望去,夜空謐靜看不到一點星光。而街道兩側的摩天大樓,已經漸次亮起了燈火,燈影下無數個晃動的人影,如她一般,是夜間遊走的寂寞靈魂,期待著最後的救贖。

“說一下你附近比較顯著的建築物。不要走開,我馬上過來。”安辰禦在電話如是說。

緩緩合上手機,淚水終於忍不住從眼角流了下來。

一隻手豁然伸出,接住了她的淚。液體燙熱得厲害,是他前所未有接觸過的溫度,在指縫間悄悄地滑走。

夜色朦朧,她清楚地看見了那隻大手掌心的紋路。

這樣脈絡清晰的掌紋其實很少有,感情線是執著的筆直,從末端開始就沒有分岔,擁有這種掌紋的男子,該是怎樣癡心的人啊?

簡沫怔怔地看著那隻手許久,才將視線移開。然後仰起頭,對上黑邃裏那雙依然晶亮的雙眸,與記憶中的影象重疊在一起,那樣契合、無縫,卻又感覺有些不同。他的目光堅定,隻是在這份堅定背後,是她看不見的憐惜與無法解釋的心疼。

半晌,簡沫終於淒然笑了起來,苦澀從舌尖漸漸暈開去:“柳先生,很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啊!”

明顯的疏冷,隔斷的不僅僅是身體的距離。

柳逸曦一愕,頓在空中的手在夜風中微微顫抖著。於是她別轉了臉,費了很大勁才從他掙紮的眼神裏逃離出來。曾經相愛的兩個人,轉眼間已經變成了陌路。也是直到這一刻,簡沫才知道,其實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樣淡漠。

而這樣的變化,也是柳逸曦始料不及的。正如他依依不舍地提著行李箱踏進候機室即將乘坐飛機到瑞士的那一刻,眼裏、心裏,滿滿地,都是麵前這個看著讓人心疼的女子。那時候他也不曾想過,這一去再回來,改變的不僅是自己,還有簡沫。

“簡沫,你聽我解釋。”柳逸曦頹然放下了手,目光卻牢牢鎖定在她身上,心便涼了。

那麼清冷的側麵,卻看不出一絲對往昔的眷戀,取而代之的,是古井般的沉寂。

他輕易地便捕捉到了她的神色,而他寧願她恨他。至少恨,證明她還在乎。倘若連恨也沒有了,那才是真正的疏離。

“我與娜娜,並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係。”他似有若無地低歎一聲,稍稍將身體移開,隻是把簡沫整個籠罩在他的氣息裏而沒有進一步侵犯,“希望你能夠相信我。我沒有背叛我們的感情。”

近乎哀婉的語氣,在醞釀了千百轉後終於說了出口。

可是,柳逸曦隻感到無力,清俊的眉心蹙得很緊。

“那麼你說你是被逼的?被逼與一個你不愛的女人出雙入對?”簡沫難以置信地回望,繼而又覺得可笑,“如果你連自己的感情也沒有辦法主宰,你讓我又如何相信你忠誠?”

“沒有人逼我。簡沫,有太多事情我一時半刻說不清楚。不過,”柳逸曦搖搖頭,倏地走前一步,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給我一些時間,好嗎?我會證明我說的。之前的,現在的,還有以後的,我說過的話都不會反悔。”

“給你時間?多長?一天,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她清冷的眼神定定地吸附著他,“隻要你能說出一個期限,我就等。不管多長。”

“簡沫……”柳逸曦停頓了片刻,剛要回答,衣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遊鴻明的《歎息橋》。果然是搞藝術的人,連選擇的鈴聲也充滿了藝術的感覺。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對望了一眼,再別轉開去。

柳逸曦騰出一隻手掏出了手機。“還沒睡嗎?……我還有些事情在忙。嗯,你不用等我……早點睡吧。……好,就這樣。”

簡短而普通的對答,聽上去,卻異常和諧。就像一對新婚夫婦裏的小妻子在家靜候著為了工作而遲遲不歸的丈夫,語氣充滿了哀怨,然而,終究是甜蜜的。

因為有了牽掛,生命也就有了期待。

簡沫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那個溫馨的畫麵,很美,美到她居然不忍心去破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