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轉身直視她的同時,簡沫終於看清了他的臉,兩枚隱藏在金絲眼鏡後的眸子,很深,深不見底。
“謝謝你的讚賞。”她很得體地笑笑,站了起來,“不過我現在要工作了,先失陪。”
也不等那男人回應,便徐徐走入了影棚。實在孤單太久了,在麵對陌生男子的交談時,簡沫還是感覺到局促,惟有離開。
宋致遠看著她的背影漸漸融入一片光怪陸離當中,唇角饒有深意地勾起一輪淺淡的弧度。
當天最後一輯分組鏡頭,名喚“還原本真”。
模特兒們逐一換上了隱形內衣,戴著羽綸麵具,在一片霓虹交錯的幻影裏艱難穿行。而陶宛兒則披著透明的乳白色薄紗緩緩地從幕後走到幕前,背上插著一對小小的羽翼,似從她的肋下長出,她雙手捧著一個水晶球,折射出一道道琉璃光束,猶如生命之源,映照著她天使般純真的臉。
不言而喻,定格在絕美的一秒。
場內早被勒令清場,宋致遠也隻能退到攝影棚外等候。他是代表主辦單位來視察攝影展的籌備進展,雖然也委托了這方麵的專業公司全權代理所有業務,但是在很多事情上,他仍然親力親為。
當然,更讓他好奇的,是那個名叫“簡沫”的女人。
自那個晚上安辰禦強行把她“劫持”了回家後,表麵上看似風平浪靜,然而,他總感覺到有一些東西在發生了變化。安辰禦不是那種多管閑事的絝紈子弟,他的工作日程表排滿了整個記事本,卻為林曜,一個不相幹的人請來了秦漾,這在安辰禦的過往曆史裏,絕對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能讓安辰禦真正動容的事情不多,追根溯源,似乎一切緣由皆因出自那個女人。
“你是在哪裏發現她的?”坐在辦公室裏,宋致遠狀似閑聊地看著同樣一臉深意的齊大石。
“她?你指的是簡沫?”齊大石愣了愣,不經意地掃了他一眼,隨之繼續擺弄手上的照片,“為什麼突然對我的模特兒感興趣了?難道宋先生……看中她了?”
齊大石答非所問。他們的合作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在以往的合作裏,也不曾見過宋致遠對哪個模特兒過分熱衷。外間傳聞他與安辰禦都是“花花公子”,可是隻有他知道,所有表象不過是為了模糊真相。
就像攝影。
“哈哈。”宋致遠倏地笑了起來,並不強烈,淡淡的,卻讓人有一種隨和中的壓迫感,“如果我真看中了,你會割愛?”
“那要看看,那個人是否值得我放手。又或者說,如果簡沫主動中止我們的合同,我不會勉強她。”齊大石突然俯下身,迎上他的眸子,有點嘲弄的意味,並不賣賬,“你也看得出來,簡沫不是一個輕易可以向人屈服的女人,即使是你或我,也不一定能左右她的決定。”
太冷感的女子骨血裏都有一種叫做倔強的東西,埋藏得很深。
“很少聽見你會讚美一個女人,特別是你的手下。”宋致遠仍然不緊不慢地說,對他的那一番話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