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還特地加了一句：“你也可以提出你的底線……”
條件不謂不寬厚，這是對她的特別優待了。
他絮絮而談，簡沫既沒有嚴辭推拒，也沒有婉言謝絕，隻是那麼靜靜地站著，聽他手舞足蹈地做推介。他的黑眸裏閃爍著令人願意靠近的光茫，仿佛整個世界隨之亮堂了起來。
“為什麼要選擇我？”她好正以暇地望著他，淡淡地問。變化突如其來，齊大石單刀直入的方式讓她措手不及。在短暫的暈眩後，她再次將那份最初的驚愕，不動聲息地斂於眉眼下，神色裏一片淡然。
“幻滅、絕望，還有對生命的鍥而不舍。這是我在你身上發現的，屬於你固有的特質。”他說，語氣篤定，透著不容違逆的魅-惑，“我們的選拔會在三天後舉行，我希望在猶豫期內得到你的回複。”
說完，欠了欠身，幹脆利落地轉身離去。
吸引隻在一瞬間，三天時間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而他從不曾懷疑過自己的眼光。
或許，轉折就在下一秒。
“我願意。”
堅決而篤定的聲音從後麵追蹤而至。齊大石轉過身，迎上簡沫殷殷的目光，而她的聲音與她的人一樣，在這燦爛明媚的嚴夏裏，冷如故，玉石錚錚。
宋致遠坐在辦公室裏，他麵前的照片一張張鋪開，都是由安氏集團委托承辦的模特兒公司經過精挑細選後送來的。
精銳的眸光逐一從左到右緩緩掃去，最後定格在一張並不出彩卻顯眼的照片上。
硬照裏的女子憂傷美麗，眼角眉梢處靜靜流淌著的，是輕淡如煙的寵辱不驚。半-裸的背部線條很完美，透明的黑色薄紗在腳踝處匍匐展開，將她身上特有的神秘氣質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是一張不容易讓人讀懂的臉孔，琥珀的眸色，漫無邊際，在若隱若現之間，像一潑青墨，淡化於蛾眉。
反過照片，背麵用鋼筆寫著兩個字：簡沫。
人如其名。
宋致遠抽出那張照片，掂在兩指之間，細細凝視。
宋致遠凝視著照片裏的冷眸，不經意地，唇角輕勾起一道淺淺的弧線。
《生死錯覺》是由安氏集團策劃舉辦的一次以“環保”之名起義的攝影展覽，倡導的，是一種從絕望邊緣釋放出來的，經過幻滅後重生的人文生活。
既宣傳，也為了造勢。這一次他們難得地邀請了國際知名的攝影師親自操刀，除了製作精美的特輯外，還會登陸各大時尚雜誌的封麵及網絡專版，投放的力度前所未有。
“齊先生，您公司送來的名單和照片我們都已經看過了，非常滿意。希望將來我們合作愉快！……合同已經簽署，我的秘書會在今天內把有關文件準備妥當送往貴公司的。……第二批款已經通知財務部，於近日內彙出，請放心！……好的，攝影展上再見！”
他放下了電話。
緩緩閉上雙眼。腦海裏不斷閃現出各種映象，層層疊疊，影影幢幢，而映象背後，隱隱約約的，總有一雙似是幽怨又似是淡漠的瞳眸如影隨形。
宋致遠猛地甩甩頭，無來由地感到一陣暈眩。
可能太累了吧。這些年來一直跟隨在安辰禦身邊，工作幾乎占據了他大部分時間，卻總是忘記了要為自己預留休息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