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簡沫不懂。後來,漸漸明白了,她並非不想。
而是,不敢。
幾乎在一夜之間,“簡悅”成了街知巷聞的名人,三姑六婆茶餘飯後最憤慨的指責對象。
沒有人扼腕於一個女子為何在最華美絢爛的季節猝然凋零,更沒有人去深究她深閨獨處時的忍辱負重。
因為,她是一個“小、三”。
因為,她是破壞別人家庭、被豢|養在外的情|婦。
因為,她的狐媚和糾纏,致使一個風華正茂的省級高、官慘遭下、馬。
所以,她該死!
厚重的鐵門再度關上,簡沫踩著風踩著雲提步向前。簡悅不在了,大概在這世上,也不會再有人記得,今天是她刑滿釋放的日子。
8月12日,盛夏。
沿著大路,簡沫走出了教化所的視野範圍,站在公交車站的站牌下,漫不經心地等著下一趟經過的105號車--這是通往市區唯一的公交車。
她從教化所裏出來的時候,身上除了一本存折、幾枚零碎的硬幣,還有一個小小的提箱外,別無他物。那些硬幣,是她在“凶殺現場”被捕時搜出的隨身物品,在保管箱裏存放了十年,直至出獄前再由督導她的教官重新交還給她。
由於她的緣故,它們也被鍍上了罪惡的烙印,在教化所裏整整待了十年。
上了車,簡沫徑直坐在了靠門的位置,身後一道道驚乍的目光投射到她身上,充滿了恥笑和鄙夷。
平常從這個公交車站上車的人,不外乎兩種--探監的或剛被釋放的勞改犯。沒有人會欣賞這些人,縱然他們或他們的親人在裏麵已經承受了該有的懲罰,縱然已經革新改造,也改變不了世俗的看法。
犯了罪,進了教化所,就是一輩子的事情,跳進黃河也難以洗刷身上的汙垢。
簡沫單手支著下頜看窗外連成一線的風景。冗長的海岸線一直延綿到天邊,天空垂下重重的藍,一波一波由淺而深向外漸變縱延。這妖嬈的藍,深邃得讓人隻想流淚。
她幹脆閉上眼。
公交車上的收音廣播在放出一段悠揚的音樂後,轉而播報財經新聞:“安氏集團總裁安辰禦,即日內將在環球酒店舉行盛大記者發布會,正式宣布安氏集團下屬的安旭公司與政府合作共同興建橫跨兩岸的禦灣大橋,並連接市內的交通網絡,致力建造我國第一個以電子信息化係統實時監控的跨海大橋。安氏集團作為國際知名的房地產企業,此行合共斥資數十億,首次涉足國內的基建項目……”
“安辰禦……這安辰禦該不會就是才上了《財經新聞版》封麵的男人吧?”後麵的人開始交頭接耳,“報道說,他接手安氏後,在短短八年內,使安氏集團在世界房地產企業中躋身前十,其本人也登上了國內知名的富豪排行榜,是時下最炙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