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二十周的時候,齊洛被霍禦澤“扔”回家裏和宋姨做伴,他拒絕她操心一切公司裏的事情,讓她安心養孩子。
齊洛閑來無聊就跟著宋姨學工筆畫,然後就是研究各種菜品甜點,每天變著花樣地給大家做著吃,不工作的日子倒也過得有滋有味。
時間不知不覺,走得飛快,轉眼間齊洛懷孕三十九周,預產期近在眼前,家裏人不放心,生怕有個什麼閃失,便讓她住進了醫院待產。
分娩那天,霍家所有人到齊,都守在產房外。
霍禦澤神色一如既往,異常的安靜,隻是相互交疊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深處的緊張與不安,指骨相交之處泛著白,指尖卻因充血而變得紅粉。
霍澤禦伸出手拍拍霍澤禦的肩頭,卻發現他的肌肉緊繃,如鋼板一般,心下一驚,本來以為他老哥這麼心大,沒想到隻是麵子上裝裝而已。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霍澤禦寬慰著霍禦澤。
“嗯。”喉嚨深處發出低沉沉的一聲後,便再沒其他。
產房門打開的那一刻,霍禦澤一個箭步衝上去,嗖得,帶起一陣風。
隻出來了一位護士,門便又關上了。那護士語速很快,說著:“孩子很健康,是個男孩兒,隻是產婦的情況不太好,羊水栓塞,需要家屬簽字手術。手術的風險。”
護士還沒說完,霍禦澤一把抓過手術知情同意書,一秒不耽誤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倒是護士一愣,快速反應過來之後,說到:“你是病人的什麼人,家屬才可以簽字。”
霍禦澤有些不滿地皺著眉頭,冰冷的聲音在此刻更顯陰沉:“丈夫,不惜一切代價,也一定要把她給我救過來!”
護士被麵前這個男人周身巨大的壓迫感所震懾,不由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半步,有些慌亂地說著:“我們會盡最大努力的。”接著便趕忙進了手術室。
產房外的氣氛異常壓抑,霍家父子三人清一色沉著臉,宋清堯和葉列娜相互依偎著,握緊了彼此的手,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心中的不安。
霍域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終究還是說不出安慰霍禦澤的話來,眾人的心情哪一個又不是和他一樣呢。
齊洛搶救的每一分每一秒,對霍禦澤來說都是莫大的煎熬,他可以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強勁地一下又一下,可每一下卻又是生生地疼著,隨著血液,流遍了全身上下。
他的胸口越來越悶,耳邊霍域踱步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小,他的視線變得模糊,產房的那扇門也看得越來越不真切。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齊洛搶救的那段時間,他都已經忘記了是怎麼熬過去的,隻記得他真正清醒的時候,齊洛已經轉到了病房。
偌大的病房裏,一張寬大的病床上躺著一個昏迷的病人,一張空蕩蕩的陪護床,一套沙發茶幾,一扇落地窗,夕陽從落地窗中照進來,將整個病房變得暖黃。
霍禦澤呆在病床旁邊,雙手握著齊洛微涼的手,眼睛一動不動地緊緊盯著她的臉。
床頭心電監護儀上的曲線不停地走著,呼吸、血壓、心跳都已經正常,醫生說不久她就會醒過來,可霍禦澤不放心任何人看著齊洛,老頭子他們在醫院也呆了一整天,於是就讓他們回去了,自己在這裏守著。
夜幕降臨,天邊的黑色一點一點地將餘下的光亮吞噬殆盡,一輪圓月掛在天上,霍禦澤的心就像這無邊的黑暗,隻留一小片明亮,那是齊洛帶給他的希望。
眼球在眼眶裏轉動幾下,齊洛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簾,麵前的人逐漸由模糊變得清醒。
她看得出,霍禦澤欣喜的眸子下濃濃的疲憊,張了張口,遊絲一般的聲音飄在空空的病房裏:“霍禦澤。”
“我在。”幾乎是顫抖著說出這兩個字,霍禦澤在聽到她喊自己名字的時候,所有的不安與忐忑都化為泡影。
在她的唇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閉眼,全部的柔情都化為溫暖的淚水,恣意地流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