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憧憬和追求48(1 / 2)

1935——1942從上海到香港(十二)

茶食店(1940)

1939年6月間,蕭紅離開歌樂山居所與端木蕻良在黃桷樹複旦大學文學院正式同居,隨後日本戰機轟炸北碚,複旦大學遭受嚴重破壞。蕭紅日夜不得休息,精神緊張,體力日浙不支。孫寒冰又邀請端木蕻良為香港大時代書局主編一套"大時代文藝叢書"。蕭紅夫婦決定去香港。這篇《茶食店》記述的是她和端木在重慶的最後一段日子,多年後,綠川英子在重慶《新華日報》上發表《憶蕭紅》:“後來蕭紅離開我們和端木去過新生活了。不幸,正如我所擔心的,這並沒有成為她新生活的第一步。人們就不明白端木為什麼在朋友麵前始終否認他和她的結婚。盡管如此,她對他的從屬性卻是一天一天加強了。……於是不久之後,他們就在北碚自囚在隻有他們兩人的小世界中。專心創作麼?———誰也無從知悉。就有他們謎樣的香港飛行。”

1940年1月17日,蕭紅夫婦乘機離渝,在香港九龍尖沙咀金巴利道納士佛台3號安家。香港的生活就此展開,然而好景不長,蕭紅式的悲劇再次上演。香港東北救亡總會的負責人周鯨文,在其《憶蕭紅》一文中道出了他的直觀素描:

“一年的時間,我們得到的一種印象,端木對蕭紅不大關心。我們也有種解釋:端木雖係男人,還像小孩子,沒有大丈夫氣。蕭紅雖係女人,性情堅強,倒有男人的氣質。所以,我們的結論是:端木與蕭紅的結合,也許操主動權的是蕭紅。但這也不是說,端木不聰明,他也有一套軟中硬的手法。端木與我們往來較頻,但我們在精神上卻同情蕭紅。”

起初蕭紅非常不適應香港的生活,身體開始漸漸被病痛困擾,“我們雖然住在香港,香港是比重慶舒服得多,房子吃的都不壞,但是天天想回重慶,住在外邊,尤其是我,好像是離不開自己的國土的。香港的朋友不多,生活又貴。……我來到了香港,身體不大好,不知為什麼,寫幾天文章,就要病幾天。大概是自己體內的精神不對,或者是外邊的氣候不對。……”(6月24日蕭紅致西園,即華崗信)。

然而蕭紅還是留了下來,這一留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香港。

黃桷樹鎮上開了兩家茶食店,一家先開的,另一家稍稍晚了兩天。第一家的買賣不怎樣好,因為那吃飯用的刀叉雖然還是閃光閃亮的外來品,但是別的玩藝不怎樣全,就是說比方裝胡椒粉那種小瓷狗之類都沒有,醬油瓶是到臨用的時候,從這張桌又拿到那張桌的亂拿。牆上甚麼畫也沒有,隻有一張好似從糖盒子上掀下來的花紙似的那麼一張外國美人圖,有一尺長不到半尺寬那麼大,就用一個圖釘釘在牆上的,其餘這屋裏的裝飾還有一棵大芭蕉。

這芭蕉第一天是綠的,第二天是黃的,第三天就腐爛了。

吃飯的人,第一天彼此說“還不錯”,第二天就說蒼蠅太多了一點,又過了一兩天,人們就對著那白盤子裏炸著的兩塊茄子,翻來覆去的看,用刀尖割一下,用叉子去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