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濺與橫屍已不能再形容此時的仙山,修仙者的暴戾又豈能同凡夫械鬥般留下那些直白到令人作嘔的現場。
暴怒的驚雷,咆哮的狂風,絢爛的冰花在火海裏盛開,亦有人跌進那突然裂開的地崩裂縫。
血與淚澆鑄了今夜的逸仙山,生與死的界限在此刻已然變得淺淡渺茫。
哀嚎聲,哭喊聲,謾罵聲,嘶吼聲。諸般由人類情緒所發出的雜聲,少影越漸分不太清。
站在逸仙大殿的頂端俯瞰熊熊燃燒的整座仙山,一股莫名的情緒彙聚在少影心中。那是恨與無奈怒與哀傷的融合結晶,來自內心深處徹頭徹尾的絕望。
這就是我所改變的世界嗎?失掉一切的未來,我寧願不曾重來……
仰望著天空,他想將一切都怪罪到墨斐夷身上,可是此時的墨斐夷也不過是個不滿五歲的孩童,而眼下的一切卻是名叫魔少影的他一手造成的。雖然不知為何會如此,但這個世界的確因他的介入而變得如此淒涼。
繁複的咒文仍在有人吟唱,相接的刀劍聲亦在耳邊作響。隻是這一切對少影來說已經不重要了。跳下逸仙殿來到它的後方,那裏是高過千丈逸仙山頂最為陡峭的斷崖之境。
沒有所謂的恐懼,眼中隻剩悲涼。少影回眸最後看了眼這座屹立在劫焰中火星未沾的逸仙大殿,張開雙手自擬作蒼鷹,縱身一躍跳向了斷崖的彼方。
死從來都不是贖罪的捷徑,但少影已不想再麵對這殘忍的淒涼了。
當他再度睜開眼時,自己正躺在紅衣男子身後,而那紅衣男子正看著一抹透明的畫麵。
“這裏是?”打量著四周從地上爬起,少影的思路仍有些混亂。
“時之空境。怎麼?一覺醒來什麼都忘了?”雖在搭著話,那紅衣男子並未轉過身。
少影站穩這才發現,男子前那抹透明的畫麵裏所呈現的,正是他之前所改變的世界。仙門大戰後,逸仙山毀,眾派自是傷亡慘重,雙方幾近同歸於盡。
後召朝大軍兵臨,不過並未援助眾派,反將雙方屠戮殆盡。而後數年間,召朝更是在全國範圍內瘋狂的捕殺修仙之士,至此,世間再無修仙人。
“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嗎?”看著早已目瞪口呆的少影,紅衣男子出言發問。
少影未答,或許仍沉浸在眼前所見的震撼之中吧。
“別擔心,我隻是讓你做了一個夢而已,一個改變世界的夢。嗬,不過還好是個夢,對吧?”笑著拍了拍少影的肩膀,紅衣男子示意少影繼續跟他走。
“難道改變世界就一定會變得更為不堪嗎?”看著眼前的男子,少影突然出聲發問。
“未知的未來自是充滿無限可能,但若強行改變必然的事實,那隻會適得其反。”沒有停下腳步,紅衣男子出聲作答。
“那你的意思是,我本該是個死人了?若非那個女孩兒救我,我怕是已經餓死在那林中了。”止住了腳步,少影直勾勾的看著紅衣男子等待著答案。
“你真當她是在幫你嗎?”轉過身來回以無奈的笑,紅衣男子道:“你的情緣險些因她折斷。救你的本不該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那是……”總覺得胸口像被什麼冰了一下,少影伸手去摸,正摸見了掛在頸上的那溫潤的佩玉。
“快走了,我與她的決斷當在此時,你不是要做個見證嗎?”
眺望著遠方已能看清女孩兒的輪廓,少影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