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一直自認是個特別堅強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淚腺尤其發達,情感也脆弱得不得了,聽醫生說差一點傷到神經,又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緊接著便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怎麼了?”曾寒側過頭看到我臉上的淚痕,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緊張,伸出一隻手,到半空中的時候,卻又放了下去。他低頭看著我,說:“傻瓜,醫生不是說過了嗎?沒事兒,你怎麼還哭?”
我伸手揉了揉鼻子,含糊不清地說:“我隻是覺得……她這樣做……我真的……特別對不起她,都是我自己……都是我太懦弱了……我之前一直覺得自己很好強,可是……卻連身邊的 人都保護不了……”此刻,我好像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一樣,斷斷續續地說著,後麵的話也被淹沒在嗚咽聲之中。
醫院的走廊有些喧鬧,周圍不斷有人從我身邊經過,嘈雜的聲音讓我有些聽不到自己的話。曾寒站在我麵前,沒有說一個字,伸手默默地把我攬進懷裏,此刻我們之間不包含一點男女情欲,他給我的懷抱距離適當,安全而舒服,就像是我世界裏唯一的依靠一樣。
“沒事了,沒事了,還有我,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一隻手輕輕拍著我的背,輕輕地在我耳邊說道,盡管身邊人來人往,可是我忽然有種感覺,仿佛他就是我世界裏唯一的聲音。
還有我。多麼美好,讓人窩心的三個字,如果是真的那該有多好。
當理智在我腦海裏重新占領高地之後,我才意識到,我們正以一個十分親密而曖昧的姿勢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裏。
偶爾有年輕的小情侶經過我們身邊,都十分默契地露出一絲笑意。
這個男人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有點邋遢,曾經我甚至不止一次想過,他身上應該沾滿了外賣的油膩味道混雜著煙草氣息,可是現在他的懷抱聞起來,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意外的好聞。是那種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應該還有些許薰衣草精油的味道,混雜著一絲薄荷糖的清涼,讓人忍不住抽著鼻子多嗅幾下。
最終,理智還是讓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盡管我十分有八分不情願。
我伸手推開他,順勢朝後退了幾步,垂下眼簾輕聲說:“對不起啊,剛剛我有點情緒失控了,眼淚弄髒你的衣服了,我可以出錢幫你幹洗。”
他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沉默了三秒,笑出了聲,我抬起頭看著他,有些疑惑地問:“你笑什麼?很好笑嗎?”
“顧曉,你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女人。”他眼睛彎彎的,盛滿了笑意。
不得不說,雖然他比我大一歲,但是歲月真的很無情,三十歲的男人就被歲月打磨得光彩照人,可是女人卻從二十五歲就開始被生活拖著走了下坡路。
此刻看著曾寒唇角的微笑還有亮晶晶的雙眸,我明顯感覺到心髒漏跳了兩拍,這種感覺,是這五年來我都不曾體會過的,很陌生,卻又有些熟悉。
就在我極力在心中組織著語言,準備說點什麼不讓氣氛那麼尷尬的時候,急診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了。林楠楠坐在輪椅上被推出來,看到我們之後,一張有些蒼白的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說:“我是不是打擾二位在這兒演偶像劇了?還是我錯過了什麼精彩劇情?”
趁她朝我看過來的時候,我使勁兒丟給她一個白眼,走到她身邊從護士手中接過輪椅,說:“你要是再亂開玩笑,信不信我把你推到樓梯邊送你一腳?”
她搖著頭歎息道:“哎,真是感情淡了,我這才替你掛了彩,你居然就要謀害我滅口,嘖嘖嘖……”
護士在一旁對我說:“陳大夫說了,讓這位小姐住院觀察三天左右,如果傷口沒有發炎就可以出院了,你們二位誰來跟我辦一下手續?”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曾寒便湊上前來,說:“我來吧,麻煩你安排一間好的病房。”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那個小護士還一本正經的樣子,在曾寒湊上來之後,忽然就變得聲音格外溫柔,看起來儼然一個害羞的小姑娘,笑了笑,說:“那你跟我來吧。”全程都低著頭。
“我靠,不過就這麼點兒小傷,幹嘛搞得我像是要殘疾了一樣,顧曉你快點送我回去,好端端的住什麼院?武館明天還有事兒呢,別鬧了!”林楠楠說著便打算起身。